木致远看着云老太太,身上的肃杀之气惹的这一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云老太太嚣张跋扈的架势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干瘪的唇嚅喏了半天硬是没蹦出一个字来。
云琬这时已经彻底知道这满身戾气给人浓重的压迫感的男人是谁了,这人定是那个花十五两银子娶她的人,她日后的夫君。
她呆呆的望着木致远出神,却不想一不小心正对上木致远深如潭水的眼睛,心神一慌,迅速的把头低了下去,心里的鼓像是被无数个人同时敲动一般。
“这男人好可怕……!”
云琬捂住心口,任愁绪慢慢涌上,这木致远是隔壁村牛家村人,名声可是响亮的整个牛家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整个镇参军的人去了大把,却只有木致远一人归来。
沉默寡言,一身戾气的他,是无人敢惹敢靠近的。
后来他就住进深山里,偶尔能看到几次,每次衣服都带着血渍。
“行了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接上人咱就走吧!”
王媒婆催促了一下,一是不想再看云家这出闹剧,二是想赶紧拿了木致远的赏钱走人。
木致远上前将云琬拦腰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跨起大步就往外走。
云琬任由木致远抱着,只觉得一双铁臂箍的她生疼。
她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娘亲,澄澈灵动的眸子里,盈盈的流光暗淡了下去,变成了一汪死水。
“快看,木致远接媳妇回来了!
不过你说这姑娘脸色蜡黄,这么羸弱也值十五两彩礼?”
“呦,你这是替木致远打抱不平呢?那你咋不把你家二春嫁给木致远呢!”
“呸!我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嫁他!只有那些勾搭汉子坏了名声的烂货才……”
坐在牛车上的云琬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胸脯里,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窘迫之色。
她在金员外家做活有大半年,却从没见过所谓的金大公子,怎么会有勾引之说。
只是也不知为何那些平时和她关系极好的嬷嬷一口咬定她行了龌蹉事……
那金夫人对金大公子寄予厚望,自是不能饶过她。
当着金府所有下人的面用藤鞭打掉了她半条命去,方才解恨。
然后“大发慈悲”的给了二两银子命人将她抬回云家老宅。
云老太太收了银子之后转脸找来了人牙子,要将她卖到勾栏里去,似是要喝干她的最后一滴血。
云琬轻叹一声望着正赶着牛车的木致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还好他娶了她,可是这到底是不是另一出悲剧的开端,她不得而知。
牛车终于是在一处篱笆院前停下,云琬不由好奇的向院子里望去。
院子很大很规整,因为除了右手边有一处牛棚之外再无他物,空阔而萧条,看着连个人气儿都没有。
云琬身上的伤并未好透,每动一下都会觉得伤口有扯动的感觉。
可她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她觉得王媒婆定是没和木致远说她身上有伤的事。
若是让木致远知道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那他很可能会因为心疼十五两银子而起了杀心。
想到这云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然后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和满身的伤口都打好招呼之后,一点点的往牛车边上挪,可还没等挪到牛车边上,就觉得身体突然腾空了起来。
“啊!!”
云琬惊呼一声,在心吊到嗓子眼的时候,脚却落了地,她刚才是被木致远给拎起来了吗?
云琬才刚哭过,眼睛有些红肿,脸颊上的泪痕还未干透。
此刻她怯怯的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随意的挪动一步的样子,让木致远忍不住的心头一软。
“进屋去吧,外面太凉!”
清冷低沉的嗓音很是好听,可云琬仍是被他突然间的开口吓了一跳,瘦小的身子马上僵住,动弹不得。
清亮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一层水雾,贝齿紧咬着有些干裂的下唇,活脱脱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在寒风中僵持了好半天,云琬的身子再次腾空,这也让她的心里防线崩溃,
猛烈的挣扎着却丝毫撼不动木致远的铁臂半分,最后也终是认命了。
铺面而来的热气,让云琬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屋子不同于云家那边冷的屋子里挂霜,而是暖的让她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
“吱呀”
木门关上的声音猛的将云琬从神游中惊醒,她惊慌眷恋的看向因木门逐渐闭合而越来越小的外面的景物。
直至木门完全关上才噙泪别开了眼睛,而后整个人都被悲伤给包裹了起来。
这门阻断的不单单是外面的世界,更是她过往的生活和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