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罗老太把东西搬下车,又扶着闺女下了车,这才把车钱给老马结清。
一转身,就看见院门的大锁,好象被人砸过,因为木头上好几个深坑,她压了压火气,把门打开,搬着筐子进了院。
“闺女,把门插住吧,记住了,以后出去锁门,进来插门”
“嗯,女儿记住了”
当罗老太看到靠墙的几个瓦罐碎了之后,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掉下来。
喜儿的目光顺着瓦罐,转向家里的几个门子,好象都被砸过,这是想砸院门没砸开,跳墙过来过接着搞破坏。
好在罗老太心细,出去把所有门都锁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伤心的罗老太,喜儿走过去,小手拽了拽一下她的衣襟。
“娘,不要难过,以后有喜儿陪着您,等喜儿身子好了就习武,谁敢来咱家我就剁了谁的手,再也不让娘受欺负了”
罗老太擦了擦眼泪,抱着她的小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娘有喜儿,不委屈”
母女俩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到她们睡觉的那个屋里,把布什么的放在柜子里,粮食放到空置的缸里。
罗老太把药瓶塞到喜儿的手里“你去洗下手脸,把这药膏涂到冻疮上面,早中晚各一次,知道吗?”
“知道了”
罗老太扭身去做饭了,喜儿洗了手脸,把炕桌搬到炕上,把镜子支在桌上儿,这才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模样儿。
好几道长长的疤在脸上交错着,看上去是丑一些,还有点吓人。
这伤一看就是拿刀划的,有的伤口肉是朝外翻翻着愈合着,有深有浅,仔细看的话,还有些恶心。
不过,看这眉眼,还有脸鼻子嘴唇的轮廓,底子还是不错的。
若是想要恢复以前的样子,怕是要受些罪。
她对美丑向来都不在意,不管前世今生,对她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唯一在意的,就是吃……
很少能将就。
想到这里,她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买卖了。
那就吃食,民以食为天,尽管这个家现在条件很差,但是她却能用最差的东西,做出最美味的食物。
想到这儿,喜儿冲着镜子眨了眨眼,灵动的眼神告诉自己,有朝一日,这具身子,肯定能翻身把歌唱的。
把药膏快速的涂好,解下头发那个布条,看了一眼伤口的地方已经结痂。
然后拿起小梳子,把凌乱如草的头发慢慢梳通,最后用红头绳给自己的扎了两条细细的小辫儿。
做完这些,她径直去了厨房。
“娘,女儿帮您烧火”
罗老太正低头在碗里拌着面疙瘩,抬头一看。
“呦,梳上辫子啦,我闺女这样一打扮,看着真养眼儿,等娘给你做好新衣一换,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喜儿知道她这样夸,是想让自己高兴,于是冲她笑笑,然后坐到灶堂边的小板凳上,往灶堂里添着柴火。
这时院门响了,罗老太看了看外面,天已经踏黑,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她放下手中的活,起身去了院门口,轻轻的问了一声。
“谁啊?”
“婶儿,我是纪康”
“嗳呦,原来是康儿,快进来,快进来”
她赶忙把院门打开,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担了两大捆柴走了进来。
他担着柴直接到柴房,解开了绳子,把柴码好,把绳捆在扁担上,这才转身出来。
“婶子,我走了,等柴火用的差不多了,我再给您送些来”
“在这儿吃饭吧?”
“不了,家里还有事”
“有啥事呀,你回去了也没你的饭,没得还要给他们刷碗,就在婶儿这儿吃,今儿啊,吃好的”
说着话,罗老太把院门一插,硬拉着他来到厨房。
“康儿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婶儿新认的闺女,我给她取名叫罗喜儿,这是你纪康哥哥”
喜儿站起身,打量着这名叫纪康的少年,个子不算高,有一米七的样子,很瘦,还有点探肩,不过在村里的男人中间也不算低。
“喜儿妹妹”
“纪康哥哥”
喊完,喜儿跑到外面,给他搬了一个小板凳“哥哥做”
“嗳,嗳”
瞧着她小小的样子,纪康倒没觉得尴尬,倒是真心把她当小妹妹一样。
“来,让哥来烧火,你到一边坐着”
喜儿看着娘亲,娘亲冲她点点头,她这才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婶儿,这不是李家的那个孩子吗?”
“前个儿晚上你没在家?”
“刚从黑熊山回来”
“怪不得呢,这事一言难尽,反正那晚,我用我家的一亩地,换了喜儿,不然的话,她就要死在那家了”
“喜儿挺好,我以前老瞧见她去挖野草,打猪草,很勤快,就是没说过话儿”
“那是,我家喜儿本来就好,是他们一家有眼无珠”
纪康往灶堂里添着柴,水开后罗氏又在里面添了一些水,多一个人自然得多做点,她又去搯了半碗白面。
喜儿看着烧火的纪康,这个少年长得可以,不算英俊,但是很男人气,五官梭角分明,单看的话不是很好看,但是凑在一起,特别的耐看。
罗氏很快做好一大锅的疙瘩汤,晚饭就在屋里的炕桌上吃,罗氏盛了满满三大碗,锅里还剩下小半锅。
“来,趁热快吃,我和喜儿一人一碗,锅里的都是你的”
“嗳,那我就不跟婶儿客气了”
“说啥呢,快吃,快吃,今儿啊忘了买些鸡蛋回来,不然的话里面磕几个鸡蛋就好了”
喜儿道:“娘,等有人来村里卖小鸡儿,咱家买些吧?”
“好,多喂几只,等鸡下了蛋,咱家也不卖,都给你煮着吃了,早点把身子养起来,都十一了,再不补就晚喽”
“也给娘吃,娘也需要补”
“都吃,都吃,呵呵”
纪康正端着碗吃着,一听这话,动作一顿,脸突然红了。
他刚才可是把这丫头当小孩儿,没想到她都十一了,这岁数男女本该忌讳一些,可现在却同桌吃饭,还挨的这么近。
他快速的吃了三碗,然后争着抢着把碗给洗了,这才告辞匆匆离开罗家。
晚上母女俩熄了灯躺在炕上,罗老太睡不着,就跟她磨叨起来。
“今儿来的那孩子啊,是咱村纪家的老大,听说不是他们亲生的,因为纪家两口子一直没有孩子,就从外面抱了他回来,哪知还没过一年呢,他娘就怀上了,之后生了两儿子。”
“娘,今儿听您说,他在家也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