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版硬刷的原理其实和盖章很像,在雕版上雕刻出想要的文字、图案等内容,最后刷上墨水,用白纸在雕版上轻轻一按,雕版雕刻的内容便烙印在了白纸之上。
而雕刻这一步,可谓至关重要。
“大家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慢一点,仔细一点,万一错了一个字,那整个雕版都报废了。”
再三叮嘱好一同雕刻的工匠,心灵手巧的凌云也加入了雕刻的工作中。
“怪不得现代要推行简体字,这繁体字写起来费劲,雕刻起来更是跟坐牢一样!”
抱怨归抱怨,凌云却是一点不敢大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云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这才匆匆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工匠们已经开始雕刻了,楚照看着满地报废的雕版,心痛到浑身抽搐。
“一块雕版的成本可是得几百文,这才多久,你们整废了这么多,你们,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刚经历挫折,此时楚照对亏损这件事痒痒得很。
“掌柜,这活计咱以前也没干过,刻一个字就得花小半个钟头,实在不行还是算了吧!”
工匠们也委屈上了。
“凌云,一个雕版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字,刻一个都算难了,更何况还不能错一个字。”
楚照叹了口气:“这样的难事,恐怕只有朝廷的工匠才能胜任。楚叔知道你也是想帮我,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楚叔会想办法帮你逃出这里。”
“楚叔,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千本《大学》交不上,你得赔一大笔银子,书坊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口碑也毁了。”
凌云承了楚照的情,自然也想报答,“万事开头难,再给我一点时日。”
“行吧,你们大家伙都打起精神,谁能搞好一块雕版,我赏五百文钱!”
楚照也自然知道这个理。
一整天,凌云都在忙着雕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眼下的麻烦。
夜幕降临,凌云在雕版上刻下了最后一个字,看着大功告成的雕版,酸痛疲惫的身体瞬间就活了过来。
“成了,成了,嘿嘿!”
凌云不禁流下感动的泪水。
“嘿,我这块也好了!”
一位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工匠,在报废了三块雕版后,终于一字不错地搞好了一块雕版!
“大家伙打起精神来,这件事要是能成,以后楚掌柜可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大家也能多赚工钱。”
《大学》全文一千七百多字,按照一个雕版两百字,凌云总共分成了八个雕版。
“天色不早,大家明日再忙活吧。”
伸了伸懒腰,忙活了一整天,凌云喝了碗粥就匆匆睡下了。
第二天,有了整整两天的经验,凌云也熟能生巧起来,到晚上的时候又搞好了一块雕版。
而其他工匠也慢工出细活,陆陆续续搞好了各自负责的雕版。
深夜,《大学》雕版全都大功告成。
“没想到还真让你们给做出来了。”
楚照迫不及待地就要尝试,他先是在雕版上抹上一层墨水,随后拿起白纸在雕版上轻轻一按,再次拿起白纸的时候,纸上已经印上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这…真是神了!以前想要做出一本书,得给抄书的佣书一笔不小的工钱,佣书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遇到字写得难看的,咱还只能认栽,毕竟这年头会写字的老百姓可不多。”
“可就算是写字好看的佣书,也得好生伺候着,要是让他写多了写累了,那字迹自然也就难看了,也容易写错。”
如此惊艳的效果,让楚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可这东西就不一样了,哪怕印上一千张字迹也不会变,跟印章一个意思,成本也能大大降低!不,相比请佣书抄书,用这玩意印书就跟不要钱一样!”
工匠们也全都瞪大了瞳孔,万没想到,他们这几日苦苦雕刻的东西,竟有如此价值!
“楚叔,这雕版硬刷够解决你的麻烦了不?”
凌云笑道。
“那可太够了!”
楚照目光感激,朝凌云抱拳:“凌云,你这回可真是帮了楚叔一个大忙!一晚上的功夫就够我印好一千本大学了,雕版硬刷能给我带来极大的利润,这回的损失都不算什么了!”
吩咐好手下印书、装订,楚照带着凌云来到自己的小屋,置办了一桌的美味佳肴。
二人吃着菜喝着酒,楚照叹道:“这几日城里的衙役都在找你,叶家为了抓你还派出了家丁,你的悬赏也是一日高过一日。我现在能藏着你,可难保我的手下日后不会为了悬赏出卖你。”
解决了楚照的麻烦,凌云要直面自己的麻烦了。
“你现在想出城也难了,叶家的人亲自堵在城门,就是一条狗想出城也得经过他们的检查。”
一杯酒下肚,楚照沉默已久,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对策:“县丞的弟弟欠我一个人情,明日午时,我带你去找他,若是有他相助,这件事就不算麻烦。”
县丞相当于县长,在县城的权力仅次于知县,和县尉差不多。
为了救自己,县丞弟弟的人情都用上了,凌云记下这份恩情,拱手道:“多谢楚叔!”
“不过他就算愿意帮你,清江城也多半没你的容身之处了。届时去外面好好过日子,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楚照递上了三两银子,“怎么说你那发明也帮了我大忙,一点心意,你收着。”
凌云没有推辞。
次日清晨,凌云醒来后,蒙着面罩,悄悄出了楚家。
不大的清江城里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位衙役,凌云走在小巷子里,一路提心吊胆来到当铺。
“小哥,当东西还是买东西呐?”
掌柜笑呵呵道。
货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凌云扫视一圈后目光定格在一块古朴昏黄的玉镯上。
“掌柜,那镯子怎么卖?”
按当铺的规矩,客官典当一样东西,掌柜估算出价值然后给客官银子,客官在期限内连本带利还上钱,就能拿走当掉的宝贝,如果超过期限客官还没来,那掌柜就会自行处理。
“这镯子典当的期限还没到,不过我估摸那位爷也不会来了。”
叶家满城通缉凌云,掌柜想不知道都难,他笑道:“这位爷,您真是有眼光,这块玉乃极品和田玉,是上一代皇后娘娘佩戴的玉镯,皇后娘娘将玉镯赏给了伺候她一辈子的宫女,那宫女家道中落,才当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