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鸾冲杀过去,却不料被陆城一脚踹翻在地。
她额头磕碰到桌角,血流不止,但她的心更是血流不止!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弑父?你简直太恶读了!”陆鸣对她怒目而视,嗤之以鼻,更是把受了惊吓的姚无双护在怀里。
敢情就只有她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呵!
看着这恶心的一家子,沈云鸾脑子里犹如走马灯一般,将十八年的各种端倪全都回忆了一遍。
这才明白,她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发现真相,却都被陆城父子联手死去的婆母,给蒙蔽了!
“陆城,陆鸣,姚无双,你们这一家子禽兽!我要杀了你们!”沈云鸾气昏了头,奋力爬起来,朝这一家子冲杀而去!
这一次,陆城和陆鸣双双将姚无双护在身后,父子俩一人给了她一脚,直接将她瘦弱的身子踢飞,狠狠砸在摆放红烛的供桌上。
“噗——”沈云鸾肋骨被桌的边缘给硌断,急火攻心,喷血不止。
陆城冲过来死死掐住她脖子,朝她脸上猛一巴掌打去,这才怒斥:“你这疯女人,胡言乱语扰乱视听!今日是鸣儿双喜临门之日,你别在这儿找不痛快!你现在就给我滚下去!一个给我冲喜的罪臣之女,更非鸣儿的生母,本就没有资格做鸣儿的高堂!来人,把这疯妇给我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吃喝!”
听着罪臣之女和冲喜这两个词,沈云鸾猛地愣,随即自嘲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沈云鸾终于明白了一切!
陆城应是早就不满母亲为他安排一个这样低贱的人冲喜,才会在十八年前把她送上当朝首辅的床。
胁迫利用她做首辅的暗娼,为陆家谋前程。
现在首辅对她腻了,陆鸣也致仕了,她这枚棋子没用了,自然就该滚了。
否则,岂不是挡了姚无双和他们父子团聚的路?
陆城好狠的心!
陆城好读的计!
陆城和陆鸣还有姚无双,真是好一家子白眼狼!
而她这可笑的一生,竟如此蠢而不自知!
“老天爷啊!”沈云鸾撕心裂肺痛叫一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要这样对我——!”
沈云鸾喊得尾音拖长,声嘶力竭的瞬间,喉间一甜!
顿时只觉得气血上涌,直冲脑门儿,一口血猛喷了出去,覆盖了陆城的脸!
片刻后,她只觉得再也喘不上来气,两眼瞪大像恶鬼一样死死盯着陆城!
直到……眼前一黑!
她死不瞑目了!
“不好了!夫人因嫉妒把自己给气死了!”陆城新提的通房丫鬟春花,从前沈云鸾的贴身丫鬟兼心腹,此时大声高喊。
但沈云鸾已经听不到了,否则,非得气活过来!
沈云鸾又是哭着醒来的,一双杏眼早已经红透,满是破碎感的小脸苍白憔悴。
只是不同于重生那日,她这次没有带着血泪哭醒。
因为她的孩子还在,她也没有因此不能生育,其他更悲惨的事也没有发生。
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切都还来得及。
时至今日,再次目睹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她才终于相信自己重生了。
因为前世过于悲惨的缘故,她哭了三日,也把这一世的活法打算清楚了。
陆家前世如此糟践她,她今生必然百倍相还,让陆家家破人亡,满门灭绝!
清醒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啜泣的声音便彻底收住。
守在门口的丫鬟春花才敢过来,撩开红色的帷幔后,红着眼对她道:“夫人,您好些了吗?老夫人那边若是不想见,便不去了吧。”
闻言,沈云鸾冷笑一声,眼底都是凉凉冷意:“那老虔婆所出四子中,就只有陆城一个是做官的料。陆城若不能官复吏部侍郎之位,老虔婆岂会放过我?”
陆家几十口子人,可就指着陆城光耀门楣,撑起整个陆家。
但可笑的是,他们撑起陆家的方式,居然是让她不断地伺候当朝首辅封离渊,用身体换陆家前程。
丫鬟春花闻言眼眶更红两分,一边掉泪一边捏紧了手心:“您当初只是被迫上门冲喜,并没有卖命给陆家,他们没资格逼您做首辅大人的暗娼!夫人,陆家实在欺人太甚!”
此时的春花还没成为陆城身边的通房丫鬟,还是她的心腹。
春花向来心眼儿耿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因此暗娼两个字,春花也是不暇思索便说了出来。
可重生一世的沈云鸾如何不知,春花这哪里是耿直,分明是刻意找刁钻的词儿欺辱她!
顺便挑起她和陆家人的矛盾,逼她与陆家对抗,让她在陆家难有立锥之地,只能依靠那佯装懦弱深情保护她的丈夫陆城!
前世她落得最后的凄惨下场,春花功不可没,否则日后怎么能成为陆城的通房丫鬟?
沈云鸾眼神微微一暗,划过一抹寒光,没有发作,现在还不是收拾春花的最好时机。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脑子里快速地将复仇计划过了一遍。
或许,今生她可以凭借这个孩子,活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她正想着,一行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就往这边来。
沈云鸾抬眼看去,一个尖嘴猴腮,颧骨突出,满脸麻子的女人就踏入门了。
这便是陆城的母亲,当今陆家唯一的长辈,前世几次差点逼死她的老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