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白笙儿手中的咖啡杯也掉在了地上,碎片玻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破了她的掌心,白皙的肌肤下,流出鲜红的血液,混入灰色的咖啡渍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怎么还……”
白笙儿眼睛一眨,眼泪滚滚而落,扑簌簌划过漂亮的脸蛋上。
沈禾鱼后背也剧烈的痛着,但被衣服裹住看不出来烫伤,她眼睛都忍红了,紧盯着白笙儿想要说话,从走廊的另一头却在这时走过来一大拨人。
领头的男人身量修长,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俊美的面容在看见倒在地上的白笙儿时,闪过一抹明显的阴翳。
裴宴斯大步迈上前,将手中的会议文件直接往秘书手中一扔,将地面的白笙儿抱在怀里,一面去看她腿上的烫伤。
白笙儿的裙子刚好露出小腿,只见裹住纱布的地方染了咖啡渍,里面似乎有血流出来,像是伤口崩裂了。
裴宴斯声音柔和,有藏不住的担忧:“怎样?”
“好疼……”
白笙儿身体一软,见他抱了自己,更是往他怀抱里面钻,嫩白的两只手臂也搂住了他的脖颈,几乎是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他怀里,“我不是故意的,说错了话,但我明明已经给沈总监道歉了……”
裴宴斯闻声,抬目看向立在一边的女人。
沈禾鱼忍住身上的痛楚,站在那里垂眸,冷冷看着这一幕,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其他的神色。
甚至是淡漠也没有。
只是平平静静的,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让人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已经被挖开了一块。
那里鲜血淋漓。
裴宴斯眼眸沉冷,阴鸷出声:“沈总监好大的面子,更是好狠的手段。”
沈禾鱼平静道:“我什么手段。”
她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裴宴斯心中更为厌恶,他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是隐藏不住的愤怒:“她到底怎么了你,三番两次你这样对她下狠手。”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要是再这样胡作非为,公司你也别想待了。”
沈禾鱼抿唇,不语。
她知道他这句话里面的另一层意思,从结婚后,她一直都只不过是他身边的工具。
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来这儿做总监,也不过是为他办事,没有薪酬的工作。只要她犯错,他将她从这里开除,那么她在别的地方,也不会再找到其他的谋生手段。
因为,他不许。
沈禾鱼说:“你就只相信她的一面之词?你亲眼看见我做什么了吗?她自己撞的我,又自己跌倒,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笙儿哽咽着娇滴滴道:“是我说错话,让沈总监生气了,我想给她道歉,可她不听,我着急,不小心撞到她,她就转身时,把我挥倒在了地上……”
听见她这番话,沈禾鱼不再开口,她只是看着裴宴斯,想看他的决断。
裴宴斯只是冷笑,凉薄极了,“照你的意思,还是她自己跌倒。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神经病,伤害别人,还要反过来也伤害自己。”
沈禾鱼心里发冷。
她身上疼,可心里更疼,她也懒得解释了,反正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
她缓缓说:“裴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裴宴斯心头冒火,她这样四平八稳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抓心挠肺,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本来想狠狠将棉花杂碎,可却发现棉花是碎不了的。
不过是无用功。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面惊叹沈禾鱼的冷静,一面又猜忌裴宴斯跟白笙儿的关系。
白笙儿见状,更是往裴宴斯怀里缩,颤抖着小心翼翼的落泪,看起来娇弱可怜极了,“裴总,我身上疼……”
裴宴斯压住心里的火气,摸了摸她的脸,柔声说:“乖,我带你去医院。”
他将白笙儿打横抱起来,用公主抱的姿势,绕开人群往外走。
助理见状,忙走上前来,道:“裴总,可是这个紧急会议……”
“滚。”
裴宴斯冷冷一个字,那助理脚步立马顿住,没敢再上前说什么。
沈禾鱼看着他离开的高大背影,因公主抱的姿势,还能看见白笙儿的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白笙儿偏头,将上半张脸从裴宴斯的肩膀处露出来,看向沈禾鱼这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狡黠。
只在裴宴斯看向她的一秒之内,又换上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那个眼神,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刺入了沈禾鱼心中。
而那把刀子是裴宴斯亲自递给她的。
沈禾鱼闭了闭眼,后背还疼着,也打算去医院处理一下。
她回到部门,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的同事们纷纷跟上她,有几个人为她打抱不平。
“沈总监,你就这么算了啊?我们可都看见了,是她自己撞上来,然后又跌倒的。”
“对啊,沈总监后背应该也被烫到了,不然我们陪你去医院?”
“白笙儿这个实习生看起来年纪小,青春的很,怎么心跟千万年的老妖婆一样恶读!还手段百出!这么弱智的手段,裴总难道看不出来吗?”
“……”
沈禾鱼从始至终冷冷清清的态度,她道:“不要私底下议论裴总……更不要议论她心尖尖上的人。”
否则会和自己一样,死的很难看。
那几个同事就不说话了。
有个刚来的同为实习生,还是年轻气盛,不满这样的不公,说:“可就是她的错啊,难道不会调监控吗?沈总监可以去解释的!”
沈禾鱼微微笑了笑,收起东西打算去医院。
离开时她说:“没有必要。很多事情不是解释就有用的,真相更没用,全部取决于别人信不信。如果不信,就算白的说成黑的,他也不会信。”
她这话说得深奥,部门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沈禾鱼收好东西离开,压下了心底里密密麻麻的疼。
她知道解释没有用,对裴宴斯更没有用,那件事自己解释了多少年,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从头到尾,他不会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