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及帆刚一进院子,李长博就知晓了。
李长博出来,直接让人拦住了曹及帆:“李县令在叫人勘测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曹及帆“哈哈”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我奉圣人命,来协助李县令查案!”
然后就将人一把推开——
李长博从屋里出来,恰恰好好的,就挡在了门正中间。
将曹及帆进去的路给封死。
谢双繁气喘吁吁上前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李长博淡淡开口:“连个客人都招待不好。”
谢双繁:委屈,心里苦。
曹及帆寸步不让:“我奉命而来,协助——”
“既是如此,刚好我这头缺人手,那就劳驾你将百姓驱散。此为查找证据,需得保密。否则怕打草惊蛇。”李长博连个微笑都欠奉,语气平铺直叙:“结案之后,我会向圣上道谢。”
言下之意:你算哪根葱?这是我和圣人的事。
曹及帆脸皮抽了抽,觉得自己更讨厌这个李县令了。
曹及帆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不好。
围观的这些人,如同轰鸡撵狗一样被驱散。
付拾一收拾摊子回来的时候路过刘大郎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付拾一只扫了一眼,就目不斜视的回去了。
谢大娘还在门口张望呢。
见到付拾一回来,凑上来问:“怎么样了?查出什么没有?”
付拾一摇头:“什么也没看见。”
谢大娘顿时失望:“你都不关心?”
语气略有些嫌弃和鄙夷。
付拾一也不往心里去,笑着说了句:“逝者已逝,刘大郎是无辜的,官府自然会放人。我着急也没用。”
付拾一如此“冷漠”,彻底伤了谢大娘的心,谢大娘多看了她两眼,悻悻走了。边走边嘀咕:“白眼狼……薄情……”
李长博站在太阳底下,汗一点点的渗了出来。
偌大的床被整个儿搬了出来。
为了方便,李长博特意叫人请了木匠来,将上头的顶子卸掉了。
如果不是为了小心翼翼,完全不破坏床底下可能存在的证据,也不会这么麻烦和费事。
刚一搬开,立刻就有不良人惊呼起来:“快看!有脚印!”
李长博看了一眼,见果然是几个杂乱的脚印。
仵作陈荣也来了,看见这一幕,惊讶得胡子都忘记捋。
还是李长博提醒他:“陈老丈,记。”
身为仵作,记录证据,同样是身上的紧要职业。
不过,看着陈荣抖得像抽风的手,李长博最后自己上了。
脚印用专门的墨拓了一遍,不良人又在床板上发现两个模糊的手掌印。
李长博走过去蹲在地上描摹,彻底放弃了自己形象。
曹及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这是什么?”
李长博的回答甚为干脆利落:“证据。”
曹及帆往前走一步,不经意踢了一脚地上的墨。
瞬间一片混乱。
李长博绯色官袍底下,已经完全被浸染透了。
那个掌印,也被染了一小半。
李长博手指紧了紧,随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曹及帆已开始道歉:“对不住,我实在是没看见——”
李长博却没废话,“此事我会向圣上禀明。”
曹及帆一愣:“这就不必了吧,这个事情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我是来帮李县令查案的,三日期限,如今已过了一整日了。”
李长博没动,语气依旧平平:“你能查案?”
曹及帆此时不见刚才的态度,有些老实:“我来协助李县令查案。”
“如何查?”李长博再问。
曹及帆道:“简单。听说那死者丈夫中途曾经返回家中——有没有可能,他的确撞破了奸情,但是并未声张呢?”
“为何?”李长博知道曹及帆想说什么。“若要杀人,为何不连奸夫一并杀死?”
“很简单,他怕打不过。”曹及帆笑笑:“奸夫和死者两人加在一起,毕竟是两个人。而且奸夫人高马大——他自惭形秽也未可知。”
李长博反问:“那为何他杀人之后,还不逃走?”
曹及帆意味深长一笑:“他的基业全在这里,如何舍得走?”
李长博颔首:“有那么几分道理。”
随后却又问:“那你说奸夫呢?”
“自然是冤枉的。”曹及帆笃定道。
李长博颔首:“我还要再琢磨琢磨。”
李长博如此态度,曹及帆脸上就有点儿烦躁:“李县令怎么就认定不是刘大郎所为?”
李长博语气很理所当然:“刘大郎并不承认。”
“他自然不会承认!”曹及帆声音拔高些许,带着点强势:“李县令是读书人,不知道这些人的卑劣!”
李长博挑眉:“是吗?”
“我自是不知你们这些人的卑劣的。”
李长博这话太突兀,以至于曹及帆愣住:“什么?”
“拿下。”李长博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不良人们向来手比脑子快——李长博刚说完,他们就瞬间行动!
可惜,曹及帆是不良帅。
他的身手更好。
反倒让他一下抽出刀来:“胡闹什么?!”
方良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手里不知哪里来的核桃猛的往曹及帆膝盖窝一弹——
曹及帆“啪”的就跪下了。
长安县不良帅厉海瞬间扑上去,缴械了曹及帆,并将其制住。
所有事情,不过发生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曹及帆狼狈的被压在地上,一头一脸的灰。
当然,也是一脸怒气:“李县令这是做什么?!”
李长博丝毫不在意曹及帆飕飕飞过来的眼刀,还是慢条斯理,不温不火:“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曹及帆瞳孔一缩。
还来不及质问,就听见李长博问:“陈巧娘与你私通多久了?”
不仅曹及帆愣住了,其他不良人也愣住了。
谢双繁上前来,压低声音提醒:“这个事情可不能乱说啊。”
“身高八尺。”李长博神色都没有变,“带横刀。右手食指和中指老茧很厚。”
“以及,你对奸夫很熟。”李长博盯住了曹及帆的眼睛:“我们从未对外说过,奸夫人高马大。”
“再加上迫不及待毁坏掌印——”
李长博微微一顿,看一眼王二祥:“脱去他的鞋子,将脚印仔细对比。”
曹及帆奋力挣扎:“李县令断案如此儿戏吗?仅仅凭着这几点就要定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