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直从后视镜望着丁飞,见他转身离去,才速度变缓。
现在的人只知道一个钱,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骗子更是层出不穷。
爷爷生病,爸爸到处去寻找能治病的药材,被人骗了不下两百万。
光是利用凤凰鸡的名头,都骗了有五十多万,每次爸爸都说那是凤凰鸡,结果买回来才发现是普通的野鸡染色。
她把车停靠在路边,这次她感到身心俱疲。
好累!
她真的好累!
她以手掩面,一连串悲伤的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没有一点哭声,只能任凭眼泪不住往下掉。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女子擦掉眼泪,掩下悲伤,接起电话:“喂,爸。”
张文:“你们到哪了,凤凰鸡可带上了?”
女子语气微微愠怒:“爸,你被骗了还不知道。”
“不可能,我之前在他身上捡到一根羽毛,我回来看了,那羽毛能沉底,而且还不掉色,是真的凤凰鸡。”
众所周知,鸟类的羽毛掉到水面上会漂浮起来,而凤凰鸡的羽毛则会沉到水下去,这也是它如此稀少的原因之一。
女子微微一怔,瞳孔猛地一震。
凤凰鸡!
真的是凤凰鸡!
能救爷爷命的凤凰鸡,居然就这么被自己放跑了。
她猛然醒悟过来,赶紧调转车头,想去找丁飞。
一直开到她刚才接人的地方,一路上别说没看到人,就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赶紧叫爸爸给电话打回去,却被告知那是村里的小卖部,而今天小卖部老板临时有事,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她开着车在山里来回转悠,终于在太阳要下山的时候,看到丁飞和一个男人在半路途中的半山坡上交谈。
贩子看着凤凰鸡,双眼发光,故作为难道:“你也知道凤凰鸡这东西很容易死,我拿去不好卖呀。”
丁飞弄开叶片,凤凰鸡在里面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凤凰鸡,你这辈子见过吗?”
‘没见过’三个字就在嘴边,贩子生生咽了回去,吹嘘道:“见过,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见过十几只凤凰鸡呢。”
这话一听就是在说谎,凤凰鸡生长在深山中,以药材为食,性子却极烈,被捉住经常一头撞死,只有经验丰富的猎人才知道让它冷静的方法,所以见过活的凤凰鸡少之又少。
丁飞笑了:“这话你自己相信嘛。”
见忽悠不过去,贩子满脸堆笑:“兄弟,见你是个实诚人,你看这样,我出五千行不行?”
丁飞紧抿着唇没有开口,贩子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丁飞本打算一万块卖掉,不过做生意也是一场心理拉锯战,丁飞想看还能不能继续加价。
贩子的朋友正好来找他,看到丁飞手里的凤凰鸡,不敢相信揉揉眼睛:“这是凤凰鸡?”
凑过来一看,果然是凤凰鸡,双眸瞪大难以置信:“这鸡怎么卖呀,给我吧。”
贩子脸色一沉;“先来后到。”
“我刚才都听到了,小兄弟还没和你达成交易,谁都可以交易嘛。”
“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丁飞听到两个人开始抬价,心里顿时高兴起来,看样子今天这鸡终于能卖出去了。
“三万块,一人一半。”
两个人争论半天,终于协商一致,把凤凰鸡对半分了。
这钱不少,得回家拿钱,怕丁飞反悔,两个人跑得很快,那个贩子脚下一滑还摔了一跤,鞋子都摔掉了,也顾不得去捡,先拿钱再说。
两人速度很快,只一会功夫,就把钱交给丁飞,看着手里厚厚的沓红票子,丁飞心花怒放,有一种恍惚感。
三万块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谁都觉得不真实。
要知道,村里人靠做农活,一年可能就赚到两三千块钱,最多的不过一年赚一两万,他不过卖了只鸡就做到了。
丁飞心情大好,下山的时候一路哼着歌。
裤兜里放的鼓鼓囊囊,全是红票子,听说山里有时候会遇到抢劫的,但是丁飞心里一点都不慌,普通人现在很难靠近他的身体。
一辆车迎面而来,丁飞觉得这车和那个不可理喻的美女车型一样,忍不住多看两眼。
走近一看,好家伙,就这是那个美女。
女子看到她,赶紧停下车,看到丁飞两手空空,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道:“你……你的鸡呢?”
丁飞实话实说:“卖了。”
“你卖哪了?”
丁飞下班一扬指向野味贩子所在处,女子迅速下车,穿着高跟鞋就往山坡上跑。
没过一会,女子就满脸失落回来,神情恍惚像丢了魂一样。
丁飞知道,刚才那两个贩子早就从另外一条路走掉了。
谁叫你刚才这么凶的,丁飞心里有报复的筷赶。
带着炫耀的眼神落在女子身上,丁飞却瞬间傻眼。
女子怔怔坐回车里,突然双手抱胸猛然哭出声,就像夜幕来临时迷路的孩子的哭泣,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号哭,仿佛是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离出来,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丁飞最见不得女人哭泣,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赶紧安慰道:“你怎么了?”
不过就是买了只鸡而已,她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女子泣不成声,丁飞终于从她抽抽搭搭的话才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是张文的独女,名字叫做张清欢,她的爷爷生了场怪病,昏迷不醒已经三个月了,看遍了全国所有的名医,皆束手无策。
幸好张文门路广,有朋友家里的亲人也遇到类似的情况,给了个方子,只要找到凤凰鸡,再佐以药材,爷爷说不定可以醒过来。
只是现在,凤凰鸡被自己亲手弄丢,张清欢充满着愧疚与自责。
一双大眼睛扑闪闪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从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
到底是个女子,现在情绪不稳定,他怕她出事,只能尽量安抚她。
他没谈过恋爱,只能学着电视机里的样子,伸出手抚摸着张清欢的黑丝。
她的头发黑得像墨水,摸起来滑滑的,就像雨后小溪里的青苔。
张清欢果然冷静下来,睁着红红的眼睛楚楚可怜望着丁飞:“你还能不能找到凤凰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