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人狂眼角余光一瞥。
就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黑暗之中,有一截线头钻了出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它在找你。”小七说。
说话之间,这截线头又从黑暗中钻出一些,急切地朝着鄢人狂的脑袋伸了过来。
“我知道。”鄢人狂换成右手举火把。
火光一撩,那线头兹的一声,冒出一缕青烟,旋即消失不见了。
“这是第一次。”小七又道,“它要攻击你。”
“我知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捏住它,捏住的话,或许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七继续道。
鄢人狂想了想,摇摇头道:“因为我不想惹麻烦。”
“哦。”似乎想到了什么,小七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她才发现鄢人狂已经走远了。
“喂,你等等我!”小猫气得凌空一跺脚,急忙追上去。
小小的白色身影追上鄢人狂,飘在他的身旁:“你还没有说,哪里变了呢?”
鄢人狂目视前方,口中道:“虽然我不懂音律,但是我也能够听出来,音律变急了,而且你难道没有闻到——”
鄢人狂顿了一下,眸中泛出一抹深思:“那截被烧掉的线头,有股血的腥味?”
与此同时,远处一片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男一女两道人影静静站立。
刚刚鄢人狂经历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其中的男子,穿着宽大的棕色袍子,从身高和露出的脸来看,大约二十岁左右,但是却很消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女的比他年长几岁,不过最多也就二十五,身穿贴身的皮革甲胄,腰间挂着一柄青铜长剑,身材高挑,容貌清丽,右眼角下面有一颗痣。
“青队。”片刻之后,其中的那个男子开了口。
“明,你怎么看。”青转过头,看着身旁叫做明的同伴。
“梦境实体化,是无梦者天阶,肯定不会有错了,而且已经处在了失控的边缘,这家伙可能是某个古神的崇拜者,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梦来。”明吸了口气,继续道:“如果不处理的话,大概几天时间,就会彻底失控,最严重的后果,可能真的会有什么东西被召唤出来。”
“嗯,你的推测和我一样。”青点了点头,然后指向远处只剩下一个小点的火光,“那个你怎么看?”
明脸上顿时露出了夸张的神色:“那个小子居然不害怕!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是见多识广,还是被吓傻了?”
“我希望是第三种可能。”青摇摇头,“因为刚刚那个梦境要攻击他,却被他用火把给拦住了。”
“感觉是巧合。”明嘟囔一声。
“世上的每一个巧合,都存在某种必然。”青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我觉得这次出来,可能会有一个惊喜在等着我们。”
这个时候,鄢人狂突然感觉背后一寒,莫名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见鄢人狂神色不对,小七好奇问道。
鄢人狂举着火把,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什么。”鄢人狂摇摇头,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去。
但是他相信,自己之前的感觉没有错:有人在注视他。
接下来的路,没有再出现类似之前的场景。
巡查完成之后,鄢人狂回到了自己的木舍。
他所在的这支第七开拓团,所有成员加起来接近三十人,晚上休息的时候,是一人一间的简易木舍,局促地簇拥在一起。
木舍的地上铺着薄薄的稻草,大小也就只能容一个人蜷着身子躺下。
毕竟加入开拓团就意味着辛苦,没有人是来享福的。
躺到稻草上,鄢人狂双手抱胸,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
小七在鄢人狂旁边待了一阵,原本还想和他聊聊天,但是见鄢人狂不搭理自己,而且这么快就睡过去了,于是气得哼哼一阵,原地消失不见。
事实上,鄢人狂此时依旧醒着。
“还有三天就可以回去了。”鄢人狂心中道,“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
无论是小七,还是自己的能力,鄢人狂都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
在如今的庄国,只要你拥有超出普通人的力量,那就会被视作要引发灾难的根源,要么被关押起来,要么被直接处死。
任何一个下场,鄢人狂都不能接受。
“只是今晚,那被注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鄢人狂心中警惕。
但是左思右想,都没有得出结果,于是他只能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将自己隐藏得再深一些。
想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小七,但是小七的出现与否,并不由他决定,此时见对方不在,鄢人狂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鄢人狂梦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小七时候的场景。
那是他在上一个开拓团劳作的时候,挖掘一处大洪水褪去后留下的遗迹。
当时他从地下刨出了一块石板。
石板上面刻画的几何图形,像极了某种古老又晦涩的文字。
鄢人狂想要将这件事汇报当时的守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袋剧痛,眼前一黑。
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石板不见了踪影,而当时他身边的人,也都纷纷表示从未见过什么石板。
而就在几天之后,小七就出现了。
这只古怪的猫不仅眼睛硕大,而且还口吐人言。
它自称小七,可除了鄢人狂之外,谁都看不到它。
虽然时常失踪,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耍,但是需要它的时刻,小七总是会及时出现在鄢人狂身边。
而且也就从小七出现的那天开始,鄢人狂发现自己可以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是看到鬼魂,也不是看到神灵,而是一些比这些还要深层次的东西,就比如,连接在今晚那些跳舞祭祀的家伙们身上的线。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鄢人狂当时内心就暗暗发誓。
开心玩具时间,转瞬即逝。
呜——呜——
号角厚重响亮的声音,将鄢人狂从睡梦中唤醒。
睁开眼睛,透过木舍墙壁上的缝隙,他可以看到朝阳在天边闪出的金色线条。
起身之后,鄢人狂舒展了一下发酸的四肢,迈步走出木舍。
清凉的空气迎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开拓团的其他成员此时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这些成员,男女老幼都有,一个个衣衫破旧,脸上写满了劳作的辛苦和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