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雪镜心头大骇,只觉得心惊。
她并未见过他出手狠辣的模样,只是之后偶尔听说过,传闻谢元沧手段暴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除了晕倒的东平郡王。
东平郡王身边大多数小厮,连眼珠子都未曾闭上,便已经身首异处。
甚至他出手太快,无人能看清。
看来这样手段读辣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虞雪镜如今无比庆幸他不得而知,上一世是自己一杯读酒送他上了西天。
若他得知。
恐怕自己的死相要比这些小厮好不了多少。
东平郡王到底是有些权势,虽然受制于皇家,不敢与皇家之人对抗。
可现在的谢元沧不过是个落魄王爷,东平郡王若死在谢元沧手上,恐怕也说不过去。
谢元沧如今帮自己,绝非怜香惜玉,而是以利换利。
不过,按照东平郡王这般的个性,身边人被杀成这个样子,如果还敢做些什么,那就是真的不要命了。
虞雪镜僵硬的站立在原地,动也未动,下意识心惊胆颤的吞了抹口水。
谢元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身上所穿的半旧红衣已然有些发白。
也不知道到底被洗了多少次,只用一根木簪束发,多少带了些贫气,可身上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气。
虞雪镜僵硬地抬了抬眼,恰好和他的眼睛对上。
谢元沧眉目冷冽的回望过去,吓得虞雪镜浑身一凛,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
谢元沧危险的轻眯凤目。
面前的姑娘雪衣白肤,眉宇苍翠,唇若点珠,他站的位置恰好能看见她微颤的睫毛。
分明怕的要死,又装出一副坚韧的模样。
他终于收回了目光,低沉的问了一句:“姑娘在怕我?”
虞雪镜扶额,能不怕吗?远处地上干涸的血迹还未清理,惹了他的小厮脑袋上的血窟窿滋滋向外冒着血呢。
怎么能不怕呢?
“王爷浑身贵气,含着天家威严,自然是让我等小女子,不敢直视,”虞雪镜颤颤巍巍的回答,头也不敢抬。
“倒是个口齿伶俐的。”
天家威严?浑身贵气?
谢元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半旧衣袍,恐怕还没面前这位姑娘穿的华丽从容。
谢元沧轻呵一声,侧目看着她:“姑娘可记好了我们刚刚商量的。”
“自然自然。”
两万两黄金换她一条命,还是很值的。
“那我们就约个时间,等姑娘双手奉上。”他道。
她现在去哪里找两万两黄金,把那箱子里的东西全卖了。
再回头去到幽篁院,把那三箱黄金倒腾出来了再说。
虞雪镜神色为难:“王爷可否再等些日子,时间不多,一天时间便可。”
“哦?”谢元沧挑眉,一瞬间冷了眼:“难不成姑娘这是缓兵之计,怕是出不起这么多黄金?”
看她虽身着华丽,可到底是个女儿家,恐怕连嫁妆都没这么多钱吧。
“小女子就算有一百个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王爷,只是一时间要拿出这么多黄金,对小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
虞雪镜一边说着,一边从发上取下一根发簪。
那发簪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甚是好看,恰是一朵秋海棠的模样。
“若王爷不信,小女子便以这枚发簪作为信物。”
谢元沧只是站在一边负手而立,并没有伸手接的样子:“姑娘是觉得这枚发簪,能和两万两黄金作比?”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就算没了这条命,也不能没了这根簪子。”
虞雪镜轻声细语的回答。
此话一出,谢元沧微点了一下头,身旁跟着的一位慈眉善目的青袍男子淡笑着走近,顺手将簪子接了过来。
“劳烦小姐了。”
“不敢不敢,我还要答谢王爷呢。”虞雪镜规规矩矩的开口。
她又不能摆冷脸,二人虽然是买和卖的关系,可面前到底是位王爷。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可是皇家人,更是惹都不敢惹的。
谢元沧一行人消失在巷口。
虞雪镜腿脚才一片虚软,堪堪撑住了旁边的墙壁。
面前的尸体早就已经被他们的人处理干净,干净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可她依稀清楚的记得,那额头上呲呲冒血的血窟窿。
恐怕半夜,要被吓醒才是。
隔了许久,瑞珠才气喘吁吁的找过来,一眼便看见她腿脚虚软的摔倒在墙边,吓得六神无主。
慌忙的过来将她扶起。
只是手心刚碰到小姐的皮肤,便感觉小姐的皮肤一阵阵发凉:“小姐,你怎么样了?”
瑞珠看见东平郡王带着一众人马追过去,险些被吓得崩溃。
这下看见了小姐,将她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伤势,这才放心了下来。
虞雪镜强撑着站起了身子,并不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李叔不多时,已经驾着马车走来,脸色当场也被吓得煞白。
“我没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虞雪镜看他们两人一眼,在瑞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随口对着外面道:“李叔,去珍宝阁。”
“小姐,东平郡王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咱们还不赶紧回去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侯爷和夫人才是。”
瑞珠忧心忡忡。
“回去禀报给他们,死得更快。”
虞雪镜神色微微凝重。
如今真正的虞书镜已经归家,而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小姐,正是整个侯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如今能继续在府里待着,不过只是因为和二皇子的婚约。
可二皇子毕竟也不牢靠,虞书镜曾想方设法的和二皇子有了肌肤之亲,恐怕她和二皇子的婚约也延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侯府真是巴不得她被东平郡王求娶,正好可以一脚踹开她这个累赘。
“啊。”瑞珠忽然尖叫一声,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
如今发髻已经空空如也,上面曾有着小姐无比珍视的秋海棠发簪,现在也不见踪影。
“小姐,你发髻上的发簪不见了,难不成是在逃跑的过程中遗失了?”
“没有。”虞雪镜扶额,用力的按压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今日倒真是不平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