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金凤楼挂起了彩灯,
门口的毡帽小童打着快板,卖力的吆喝着:
“诶~竹板打,我是猛抬头,突然来到了这金风楼。”
“金凤楼里的姑娘好,一个倒比一个娇。”
“有含春,有冬梅,木桃,水妖和翠宝儿。”
“杏仁眼,是真风烧,水蛇腰,是真苗条。”
“她的前边凸是后边翘。”
“该大的地方大,是该小的地方小……”
门外快板声还在继续。
内堂的“大茶壶”扯着公嗓子仰头喊着:
“楼上楼下,前院后院的姑娘们,都出来见客了——!”
“来啦~~”
此时,二楼一处厢房中。
身着月牙白衫。
躺在红榻绿间。
满屋子飘香的酒气。
床榻内侧,还有一位身着粉纱云丝,妖娆动人的半卧花魁。
“陈爷,头还疼吗?”
“叫什么陈爷,生分了不是,没人的时候要叫少爷。”
“是是,少爷……”
花魁抿嘴笑,眉目含情。
陈益壮起身来到窗前。
良久,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的穿越了。
前身是一个专替人写诉状打官司的讼师。
在大奉朝,讼师也被叫做神棍,官厌民烦。
而前身这个讼师,属于是连同行都瞧不上的存在。
只因他供职于女娄,也就是眼下的这座金凤楼。
金凤楼,碧水城中最大最气派女娄!
这里姑娘的品质,即便放眼整个大奉朝,也算得上女娄界的天花板。
对于绝大多数男人而言,这里是趋之若鹜,梦寐以求的天堂。
但对于前身却是噩梦般的存在。
因为他要为金凤楼中三百多位姑娘,解决各式各样的纠纷。
大到有姑娘被刁妇状告通奸,要被捉去浸猪笼。
小到某个恩客钱包丢了,怀疑被昨晚的姑娘顺手牵了羊。
诸如此类,压力很大。
前身又恰好是个压力怪,整日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的,一次大醉后便一睡不起。
唉,老表啊,咱有这条件,还有这手艺,干啥要想不开呢?
一事两面,压力肯定是有,但关键能白嫖啊。
瞧瞧,堂堂四大花魁,对外只卖艺不卖身,号称清水小白莲的司琴姑娘,这会儿侧躺的姿势不是挺烧的嘛。
“你再躺会儿嘛,人家还要与少爷练习技艺呢,来嘛……”
司琴卧佛似的半掩着,勾着手指,眉目含情。
陈益壮顿觉两腿发软,连连摆手:“舟车疲顿,歇会儿……”
“死相……”
一晚上就要了八次,眼瞅着都给整包浆了。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姑娘都能白嫖的,像司琴这种级别的,那就得花些功夫。
这不,前几日另一个花魁,因一个出手阔绰的英俊公子哥,而跟司琴争风吃醋,继而撕破脸皮,直至大打出手。
毕竟都是招牌花魁,领导两边谁都不愿得罪,于是就把陈益壮叫来解决麻烦。
陈益壮则本着公正心,良心,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纠结再三后站在了司琴身边。
当众严肃的批评了对方,对于挖墙角这种事,不单是道德人品的问题。
按照《大奉刑统》某篇某条,一旦打起官司,首先就得挨上三十杀威棒。
对方花魁一听立马蔫了,对方一蔫,司琴就高兴了。
还不是一般的高兴,属于是经典上头的那种。
当时就拉着陈益壮进了包厢,要单独给他展示才艺。
一番观摩学习后,陈益壮感叹良久。
花魁就是不一样,属实是大龙船打滚儿,浪劲儿大上了天。
陈益壮坐到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摸了摸身上。
“司琴,把你的笔给我用一下。”
“来啦……”
“写字用的笔。”
“你早说嘛,死鬼……”
司琴拿着笔,敲了敲陈益壮的脑袋。
“你这是在帮杨记掌柜的写状子?”
陈益壮笑了笑。
“原告有什么好写的。”
“捉奸捉双,被绑到了衙门一准得判个斩立决。”
司琴睁大眼睛:“那就是给尖夫银妇写状子?你可是什么钱都敢挣,小心别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这个人生就一副菩萨心肠,最见不得女人受苦。”
陈益壮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杨金氏长得多水灵,偏偏嫁给了一老家伙。”
“二八芳龄就得守活寡,碰见你情我愿这种事,转身就要被斩立决,多可惜呀。”
司琴愤愤道:“哼!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男人果真就没一个好东西。”
陈益壮苦笑道:“误会了不是?咱掌柜的再三交代,务必要把人给保住,说不准咱金凤楼会多添一位花魁。”
“再说,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见得靠你养着我?”
司琴幽怨的叹了口气:“连我还得为自己个儿攒赎身银呢,就是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了……”
看着司琴梨花带雨的小模样,陈益壮差点没脱口而出,你的赎身银爷给包了,想想还是拉倒吧。
前世时就吃尽了舔狗的亏,搞的身心俱残。
这一世,他就想为自己而活,怎么痛快怎么活。
与此同时,另一处包厢中。
一名白衣俊朗公子,端着酒杯自斟自饮。
“哎呀,王公子干嘛一个人喝闷酒呢,奴家来陪您……”
一红衣妖娆女子,满脸奉承的迎了上来。
王公子瞥了眼女子:“司琴姑娘呢?”
“您说她呀,这会儿跟咱楼里的陈讼师,俩人正恩爱着呢。”
“什么!”王公子拍桌而起,愤恨道。
“本公子在司琴身上一掷千金,却还没能得到她。”
“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跟本公子抢女人!他这是在找死!”
红衣红子劝道:“那姓陈的就是一吃软饭的神棍,公子又何需亲自出面呢。”
“奴家听说这神棍接了一桩极为棘手的官司,不瞒公子说,奴家与县衙的师爷乃是老相好。”
“若公子信得过奴家,奴家可替公子打点一番,到时定叫神棍栽上天大的跟头,为公子出这口恶气。”
王公子也没废话,从袖中掏出一落银票,拍在桌上,阴狠道:
“敢睡本公子的女人,栽跟头怎么够?”
“本公子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