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县父母官,县令严正清,大步走上主审位。
“啪!”
醒木一响。
“带尖夫银妇!”
话音刚落,两名衙兵拖着一个硕大的麻袋,步入堂中。
那麻袋中装的正是人犯。
大奉朝历来对待通奸犯科者,便是不当人对待。
“原告何在!”
“草民杨作山在此。”
一弯着腰,走着路都大喘气的秃头老登来到堂中。
此人正是杨金氏的丈夫,也是此案的原告,杨作山。
老而不善,满脸的凶相。
“原告有何诉求,可先行讲来。”
“大人,贱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但草民娶时花费颇重,和家理应赔偿草民的损失!”
“合理。”尤师爷说道:“杨金氏乃原告之财物,如今被和家侵占,理应加倍赔偿。”
陈益壮问道:“大奉朝律令中何时有女子乃财物一说?”
尤师爷争锋相对道:“我大奉朝律令上明确,女子贱如猪狗,猪狗可为财物否?”
“那要照你这么说,尤师爷,你娘你祖母,是猪还是狗?那生下的你,又是何物?”
“岂有此理!你!你这神棍简直混账至极!”
严正清摆了摆手:“你二人一为衙门师爷,一为被告讼师,有所争议实为平常,无需恼怒。”
严正清转向杨作山。
“原告,本官且问你,倘若和府愿赔偿于你,你可愿谅此二人?”
杨作山还没开口。
外堂不知谁带头大声嚷道:“银妇必须死!不死我等不服!”
紧跟着其他人也叫嚷了起来。
王公子看了眼水妖,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
要的就是这氛围,民心所向,银妇必死。
银妇一死,替银妇诉辩的神棍,又岂能置身事外。
“对对对!”杨作山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喊道:“草民宁肯不要赔偿了,银妇也必须死!”
严正清为难的看了眼陈益壮。
“说的好,银妇必须死!”
陈益壮站了出来。
“不死不足以平民愤,诸位说的是极好啊!”
“然而,倘若此案之中,有人存心诬告,心怀不轨,企图借此为由侵占他人家产……”
“敢问大人,敢问原告,敢问在场的诸位,如此之人是否比银妇更加可恨?”
“荒唐!”尤师爷喝道:“尖夫银妇乃是被原告捉奸在床,铁证如山,如何有诬告一说!”
“陈讼师,你如此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为被告脱罪,究竟存何居心!”
尤师爷喊话的同时的给一旁的杨作山使着眼色。
杨作山赶紧站了出来,指着陈益壮。
“大人!草民料定,此恶棍与银妇也定有奸情!若非如此,为何如此卖力的保全银妇。”
“莫不是打着将其救出,好方便二人继续偷奸的主意?”
此言一出,顿时又引起了一片哗然。
“这话在理啊,谁都知道这桩通奸案乃是铁案,陈讼师平日多精明一人,怎会犯这种糊涂,非要去施救一个必死之人呢。”
“那就只有一种能,银妇跟他定有私情。”
“哪有你们说的这些弯弯道道,人家陈讼师只是收钱办事,吃的就是这碗饭而已。”
“收钱办事?什么人这么蠢,明知铁案,还要白糟践钱,是你,你干不?”
“这姓陈的神棍本来就是个荒银之徒!”
眼见差不多了,水妖站了出来:“我是金凤楼的人,大人!奴家可亲身作证!”
“何人堂外喧哗!带入进来!”
水妖走入堂中,抬手指向陈益壮:“大人,此神棍在我金凤楼时,便是恶贯满盈!时常糟践我等姐妹。”
“若有不从他便强行霸占,姐妹们对其早就深恶痛绝。”
“若说此恶棍,与他人之妻私下有染,那便再寻常不过了。”
“大人您听听!”尤师爷指着堂外,情绪激动道:“民心所向,众人皆在痛诉此恶棍品行恶劣,为人不齿。”
“大人,且先不谈通奸一案,单是说此恶棍如此罪大恶极,若是不除,必会引起我碧水县的滔天民愤!”
“这……”严正清看向陈益壮,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为犯下通奸一案的尖夫银妇脱罪,这事成与不成,注定要担负许多骂名。
如若再有人从中故意搅合,就会很容易引起公愤,公愤一起,他这个父母官也十分难办。
陈益壮正待开口。
从堂外忽然又冲进一人。
这人上来就怒指着陈益壮。
“大人,小民前几日在金凤楼,与一名叫杏桃儿的姑娘正在消遣,正是此恶棍不请自来,闯入房中不由分说把小的打了一顿。”
“还当着小的面,强行霸占了杏桃儿姑娘。”
“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水妖接过话:“杏桃儿正好就在堂外,大人叫来一问便知。”
话音刚落,一名头戴花钗的年轻女子来到堂中,当众出言证实了确有此事。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痛骂声,陈益壮反而却乐了。
事已至此,他怎能看不明白这其中的蹊跷。
先是尤师爷,然后原告杨作山,接着又跳出水妖。
接着是一个他都没见过的陌生男人,紧跟着是杏桃儿站出来佐证。
一个接一个排好了队,齐齐把矛头对准了他。
不得不说,真会玩。
陈益壮转过身,朝堂外扫了一圈。
如果没猜错,真正想害他的人,这会儿应该就藏着这人堆之中。
此时的严正清十分的无语。
都说了不让你参合,你这臭小子偏不听。
偏要逞能,还说什么,你说了能救,就一定能救。
自己信了你的邪。
这下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吧。
本来还觉得你小子有点意思,现在看来,还真是高看你了。
得,这么多人正盯着呢,那就公事公办吧。
“陈益壮!满堂皆指罪于你,本官不可坐视不闻!”
“来人!把这恶棍给本官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