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镇国公府的主院中。
“什么?人丢了?没找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去接个人都能弄丢!”
镇国公夫人杨氏怒目圆睁,气得直接将一个茶杯狠狠地摔了出去。
旁边站的的是一个瓜子脸的少女,跟白芷上下的年纪,穿了一身粉色轻纱,姿态优雅。
她缓缓上前替杨氏顺了顺气,低声安抚道:“娘,你别动怒,动气可是要伤身子的,福嫲嫲已经报了衙门了,这么多士兵出去找,定然会将妹妹找回来的。妹妹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沈家的人昨儿又来催了,要是再找不到人——薇薇,娘心里头慌得很啊。”杨氏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烦躁地说道。
白薇薇温柔而得体道:“娘,你别急,你这两日都没有吃好饭,女儿看了心疼得很,若是实在找不到妹妹,那沈家,女儿去嫁就是了,绝不会让爹娘为难的。”
杨氏听了白薇薇这一番孝顺体贴的话,脸上的急色更重了,她紧紧攥住了白薇薇的双手,着急道:“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那沈家的世子爷自小就是个病秧子,沈家如今催的这么急,想来那沈世子肯定是不好了!你可是爹娘从小养在身边的心肝,娘怎么舍得让你嫁去沈家守活寡!”
白薇薇听了杨氏的话,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装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低声道:“可是,可若是妹妹不同意嫁去沈家呢?那该如何是好?妹妹这些年在乡下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本来就已经够委屈了——”
提到自己多年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杨氏的脸色非但没有一丝疼惜怜爱,反而涌起了一抹厌恶来,她冷声道:“她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乡野村姑,能够嫁到沈家,成为世子妃,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她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况且,她是白家的亲生女儿,这亲事本来就是赐给她的!你可是娘费尽心思才培养出来的,你自有更好的归宿。”
白薇薇就知道,哪怕自己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杨氏最疼爱的,还是她!
不过,她明明让福嫲嫲将那村姑弄到女娄去,让她失了清白再接回来的,这人怎么会不见呢?
若是找不回来,那可就坏了事儿了——
就在此时,一个下人忽然满脸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声道:“夫人!夫人!外头来了个姑娘,自称是咱们家的大小姐!”
这话一出,杨氏和白薇薇都猛地站了起来。
“请她到花厅吧。”杨氏把玩着自己刚刚染好的指甲,沉声吩咐道。
外面自动找上门的人,正是白芷。
“你就是白芷?”刚走进花厅,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就响起了。
“我是你的母亲。”杨氏神色倨傲地睨了一眼白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因为十七年前被稳婆抱错了,所以才导致你流落乡间多年。”
“你贵为白家嫡女,皇后娘娘下旨给你赐了一门好亲事,你只要安心待嫁就好了。对方是天横贵胄,不容拒绝,而且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这婚事,可以为你哥哥铺路。”
听到这里,白芷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些波动。
什么?她竟然有一个哥哥?
白芷看着眼前的白母,眼底闪过了一抹深深的疑惑。
看她这位生身母亲的面相,她的子女缘极为浅薄,是无子之相,能有女儿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怎么还会有哥哥?
见白芷神色怔愣,看起来呆傻十分,杨氏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乡下养大的丫头,没有什么眼界,应该很好拿捏。
“虽然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薇薇自小养在我们身边,我们舍不得她回去受苦。所以薇薇依然是白家的小姐,日后就是你的姐姐了。”
白薇薇上前一步,走到了白芷身侧,欢喜道:“妹妹!我是薇薇,能够将你找回来,实在是太好了!昨晚你不见的消息传到了府上,娘亲和爹都急坏了。”
白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白薇薇却故意拉起了白芷的手,让袖子掉了下去,露出了光洁的一节手腕来。
她当即作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惊叫道:“妹妹!你的守宫砂呢!你——你昨晚,你昨晚难不成——”
福嫲嫲可是亲口跟她说,看着人将这贱人绑到了女娄的,她怎么可能逃脱!哪怕没有被官兵捉奸在床,肯定也已经失去了清白的!
白薇薇这话故意拔高了声音,当即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尤其是杨氏,本来就冷漠的神色瞥到白芷的手腕上,瞬间染上了一抹冷厉之色。
她不由分说地走到了白芷的跟前,当即扬起手腕就狠狠地扇了白芷一个耳光。
“下贱!你年纪轻轻,婚约在身!怎么能做出这等肮脏的事情来!”杨氏气得胸口发闷,咬牙切齿地呵斥道。
白芷想不到这杨氏面对一个流落多年的女儿,非但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动起手来。
她没有防备,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本来清秀白净的脸上瞬间就浮起了一个印子。
“母亲,我们乡下姑娘,哪会点守宫砂?”白芷冷冷地睨了杨氏一眼,她的目光冰冷彻骨,看的杨氏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没点啊——”杨氏心里发虚,这才攥起了拳头,强词夺理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白芷勾唇冷笑,缓缓道:“你给我机会说了吗?”
白薇薇却低声道:“娘亲,这可是皇后赐婚,事关皇家颜面,谨慎起见,还是找个婆子来给妹妹验身吧。毕竟妹妹可是要嫁给沈家世子的!若是让沈家知道此事,我们镇国公府少不得一场灾祸——”
杨氏对白薇薇本就偏宠,甚至比对儿子白佑都更加疼爱,她当即就应允了白薇薇的建议,冷声道:“福嫲嫲,去叫个婆子过来,给二小姐验身。”
福嫲嫲很快就请来了一个验身的婆子。
“大小姐,这边请。”验身的婆子和福嫲嫲都受了白薇薇的眼神示意,双双上前,福嫲嫲更是强行要将白芷拉进去验身。
福嫲嫲的手刚触到白芷,白芷顺势将刚才在手心画好的符咒印在了她的手背上。
福嫲嫲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退后了好几步。
白芷冷冷勾唇,一只手藏在袖子中,不紧不慢地掐诀,暗自念咒。
福嫲嫲忽然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将杨氏和白薇薇都吓了一跳。
“福嫲嫲,你这是做什么!”杨氏惊声道。
福嫲嫲又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左右开弓地扇着耳光,就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扇着,很快就将一张脸扇得鼻青脸肿起来。
“福嫲嫲,你,你这是怎么了?”白薇薇见福嫲嫲不说话,只是一下接着一下打自己,那样子就像是中邪了一般,也忍不住被震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芷!你对福嫲嫲做了什么?”杨氏声音发颤,目光冰冷地看着白芷!
福嫲嫲刚才还是好端端的!不过是上前拉了一下白芷,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白芷她——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芷轻轻一笑,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摊了摊手,道:“这么多人看着我,我能做什么?兴许福嫲嫲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所以才自己惩罚自己吧。
说罢,白芷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要给自己验身的婆子,缓缓道:“不是要给我验身吗?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