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做过试管吗?”
医生轻声问询,姜栀年有些茫然,“没有。”
“别担心,你这不是生病,恭喜你,要做妈妈了。而且很幸运,你看,宫腔内两个孕囊,都很健康。”
姜栀年侧头,随着医生手指的方向,看着黑乎乎的影像里两个白色的小光点,心里晦涩难明。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医生道了谢,收起孕检报告单。
这是上京市,最贵的私人医院,很贵,但私密性极佳。
姜栀年担心的不是这个。
床头柜上,她离开时,还摆着一份离婚协议,只差她的签名。
想到这里。
姜栀年的心脏被紧紧攥起,捏成一团。
五年的婚姻,最后却换得白纸一张。
可笑至极。
五年前,顾家长房独子,顾氏呼声最高的继承人——顾璟川。多年来,名利场上呼风唤雨,商海沉浮间稳居高位。
却因为一场颇为惨烈的车祸,昏迷不醒。
顾家,为了稳固人心,冲喜借运,急需在上京市的名媛淑女中,挑一个,嫁进来。
图他顾家金钱权势的,顾家看不上。
顾家看上的,又没有哪家舍得姑娘。
姜家,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姜家比起顾家势弱,却在在上京市里,勉强能挤进一流,比起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阿猫阿狗,可是不知道强了多少。
而且姜家大小姐,姜栀年,虽然命途多舛,幼年没了双亲,跟着姜家大伯同住。但她更是才貌双全,出了名的大家闺秀。
所有人对这场婚姻看似都十分满意。
他们不知道的是,最满意的人,是姜栀年。
天子骄子,顾璟川,是姜栀年藏在心底,不知道多少年的,执念。
五年来,姜栀年事事亲力亲为,对顾璟川尽心尽力,直到两个月前,顾璟川清醒过来。
顾璟川的清醒,林菲菲——他心目中的白月光的回归。
不过几日,姜栀年便收到了顾璟川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离婚协议。
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姜栀年自己居然怀孕了。
“你知道109诊室的是谁吗?”
“谁?”
“顾氏集团的顾璟川!那可是顾璟川!也不知道林菲菲跟他什么关系。”
“林菲菲?最近那个爆火的【消失的恋人】的女主嘛?不是听说刚刚回国。哎,你还是小声些吧,我们这什么地方,工作不想要了?”
护士站里的两个小护士窃窃私语,看见姜栀年过来赶紧打住了话题。
姜栀年脚步一顿,抬首看了看自己所站的位置,108,那就是隔壁了。
妇产科?
姜栀年心口发苦,拿包的手,指尖泛白。
“麻烦让让,借个道,”109诊室的医生正好拿着张单子出来,行色匆匆,“来,你们来两人跟我过去,把我手上的这些单项核对一下。”
医生走的急,诊室的门只关了一半。
从姜栀年的这个角度望去,正好看的见一个侧影,那是在她心中描摹了千百回样子的人,是顾璟川,没错。
他却搂了个其他女人。
“怎么办?我真的有了!”
“别怕,有我在,生下来。”
轻飘飘的两句话语落下,砸在姜栀年身上,重逾千斤。
她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眼尾眉梢都带了些湿意,果然,感情就是一场赌局,谁付出的越多,全盘皆输的可能性就越大。
心中一阵悲从中来。
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在这里再站下去。
姜栀年垂了头,几乎是逃的,离开了医院。
回了家,姜栀年一个人坐在床边,手上拿的是离婚协议。
这场婚姻闹剧要怎么办?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
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打掉吗?
可是,这也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也许,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与她姜栀年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叫嚣。
离了吧,不然等着过年吗。
可是,离婚,这两个孩子一定不会判给自己。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反正他们的父亲那夜喝醉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想到这里,姜栀年的心跳加速,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稳了稳心神,安安静静的做好丰盛的晚饭,就和平时一样。
顾璟川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过了饭点。
推门就看见姜栀年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前等他。
“你吃了吗?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椒盐玉米。”看见他回来,姜栀年起身相问。
他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不需要你等我。”
“嗯。”姜栀年轻声在后面接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你说什么?”顾璟川没有听清。
“没有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离婚协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姜栀年心中百转千回,硬着头皮又加了两句,“离婚后,你会和林菲菲结婚吗?还有,财产分割,我们不能平均分割吗?”
果然,顾璟川阴沉了脸,嘴角带了嗤笑,“我跟谁结婚,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至于财产分割,呵,姜栀年,你是不是胃口太大了点?顾氏,也是你能肖想的?”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对,如果你真的不愿离。也行,我明天就搬出去,你既然愿意还和以前一样,为了钱,想守活寡,我也是不拦你。”
说完,顾璟川再也不愿意跟姜栀年再多说一句,他表情淡漠的上了楼,跟她说的每一句都让他觉得恶心。
姜栀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感到窒息。
“顾璟川,这婚我离。只希望你说到做到,后会无期。”
说完,她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了餐桌上,带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消失在夜幕中。
半年以后。
南省偏远的的小镇,镇中心医院里,姜栀年刚刚生产完毕,两天开心玩具的折磨,让姜栀年已气若游丝,脸上丝毫不见血色。
“恭喜你,两个宝宝都很健康,是龙凤宝,先出来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护士举着宝宝,将宝宝的脸贴在了妈妈的唇上。
一阵温暖,让姜栀年觉得再怎么辛苦,都值了。
“就是哥哥黄疸严重,还是需要送去照一照光。都是小问题,你不要担心。”
姜栀年眼眶湿润,落下激动的泪来,“没事儿,我等他回来,谢谢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当夜,镇中心医院,失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