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季安雪立刻冲着零星站在原地的几个粗使婆子下令:“你们几个赶紧给本小姐把季晴欢这个小贱人抓过来!”
“是,二小姐!”
粗使婆子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活动着粗壮的胳膊,朝着季晴欢快步围了上来。
“阿姐快跑!”
“欢儿,快走,别管我们!”
这时,陆氏母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喊出声。
季长柏更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要冲上去帮姐姐阻拦那些粗使婆子。
少年身量单薄瘦弱,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令人看不清真容。
唯独那一双透着对姐姐深深关切的清澈眸子,如星辰般璀璨。
上一世,季晴欢从小失去了父母和家人,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
她从来都不曾感受过有家人关怀的温暖。
季晴欢灼灼的目光在朝她奋力奔跑而来的倔强少年身上流转了片刻。
随即,视线将视线落至拼命挣脱绳子束缚,一把抱住上前对自己女儿不利的粗使婆子小腿的温婉女子身上!
看着女子仰着血淋淋的脸颊,拼尽全力保护她的模样,季晴欢抓着弹弓的素手,猛地收紧。
许是原主的残存意识在作祟。
又许是季晴欢见不得有人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一股保护弟弟和娘亲的使命感,仿佛与身俱来,从心底油然而生。
几乎是同时,季晴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举起自己用一颗小糖豆跟路边玩耍的小孩童,换来的小弹弓。
瞄准抬脚欲狠狠踹开美人娘亲的粗使婆子的膝盖窝子,精准地“嗖”地射出一颗石子!
那石子穿过空气,宛如急速飞驰的小水,瞬间击中粗使婆子的鹤顶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期而至!
这名粗使婆子的大脚,连陆氏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丁点,皱巴巴的老脸上就充满了痛苦,抱着膝盖蜷缩着蹲在了地上。
见状,其他几名冲向季晴欢的粗使婆子,都忌惮地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三小姐的弹弓居然打得那么准,她们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还不赶紧把季晴欢这个小贱人手里的的弹弓抢下来!”
季安雪看着这么一大帮子粗使婆子,居然连一个乡野村姑都搞不定,气急败坏地下令。
这话一出,粗使婆子们彼此交换了眼神,便朝着季晴欢一拥而上。
“啪!”
“啪!”
“啪!”
小小的弹弓,细细的石子,却是精准无误地打在每一个扑过来的下人身上。
一时惨叫迭起,人人自危,不敢上前。
见状,季安雪下巴高高扬起,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双手环抱胸前地鄙夷扬声。
“季晴欢,你个小贱人,你敢暗算尚书府的下人,我看你是活腻歪……啊!”
突然,季安雪发出一道锐利的尖叫!
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嘴角。
摊开手掌心低头的瞬间,季安雪发现居然手掌上居然还有血,当即发了疯般怒吼。
“季晴欢,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庶女,居然敢用弹弓暗算我这个嫡女,你在找死……”
“嗖!”
又是一颗石头,从季晴欢的小弹弓里飞射而出,再次击中季安雪正在流血的嘴角。
顿时,本来只是轻微流血的伤口,血流不止!
季安雪痛得眼泪水直流,捂着流血不止的嘴,想要破口大骂。
但是她嘴巴只要稍微扯动一下,伤口撕裂的疼痛就让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痛得,季安雪居然两眼翻白,笔挺挺地昏了过去!
“扶住二小姐!”
季安柔妆容精致的娇容上,面色十分不好看,对着下人厉声吩咐。
话音落下,那些原本朝着季晴欢涌来的粗使婆子,一个个都争先恐后抢着去搀扶二小姐。
说实话,她们看到三小姐肆无忌惮地拿弹弓把三小姐打伤,早就吓破了胆子。
要知道,打从进尚书府里起,三小姐给人的印象一直都胆小怯懦,向来只有被大小姐和二小姐踩在脚底欺辱的份。
别说是当众拿弹弓打人,就连大声说话,她都不敢。
如今,三小姐突然变得这般厉害,粗使婆子们都是胆颤心惊,能躲着点,就躲着点。
生怕被三小姐的弹弓射到,会像喜嬷嬷那些人一样,痛得倒地不起,嗷嗷直叫唤!
“三妹,逞一时之快,又有什么好处?”
“你拿弹弓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暗算人,按照府规,是要受鞭笞的。”
“而且你还打伤了安雪,安雪可是嫡女,你一个庶女敢作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已属大逆不道。”
“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弟弟和陆姨娘都要跟着连坐,一起受罚。”
季安柔自动将妹妹和粗使婆子之间的嘈杂声屏蔽,目光阴冷地盯着季晴欢,逐字逐句出声。
言语间,季安柔下巴高傲地仰起,莲步轻移至季晴欢面前,笑里藏刀地继续道。
“不过,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长姐可以放你一马。”
“只要你现在向安雪跪下磕头认错,长姐可以考虑饶过你弟弟和陆姨娘……”
季安柔故意将尾音拖得极长,看向季晴欢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的姿态。
在她看来,无论季晴欢作出何等行为,都蝼蚁的无力挣扎,根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出身决定一切,在这个世道上,谁的出身高贵,谁就掌握话语权。
她和安雪生来就是尚书府嫡女,生来就可以主宰旁人的命运。
而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一介卑贱村妇所生,凭什么跟她们这些出身高贵的贵女论公平对错?
还敢妄图反抗,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她只要随便几句话晓以利害,季晴欢这蠢货照样会跟白天一样,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到最后,还不是跟狗一样趴在地上,下贱的跪地求饶!
季晴欢将季安柔姐妹作为上位者的娇纵和蛮横一丝不差地捕捉,清丽的杏眸中光影泯灭不断。
她大方地迎上季安柔鄙夷的目光,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见状,季安柔仿佛掌控一切的笃定神色微微有些僵滞,这小贱人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忽的,季安柔像是明白了什么,自以为是地开口:“季晴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现在才想起跟本小姐赔笑脸,晚了,识相的就赶紧磕头认错,本小姐还可以考虑……”
“季安柔,你们姐妹二人脑子里是住着两条春虫吗,本姑娘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拿弹弓打人,好吗?”
“暗算你们,凭你们这两个蠢货也配?”
季晴欢清丽的杏眸掠过一抹肃然,一脸无所谓地打断季安柔的话音。
话音落下,季晴欢俨然一副乡野村姑,丝毫没有任何教养地“咳呸”一声,故意冲着季安柔的脚边,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