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除了谢崔两家就再没有别人了,两人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
才推着谢知行落座,崔亦宁就听见一声嘲讽的话语。
“哟,长辈们都到齐了,就七叔架子大,来得这么晚。”
崔亦宁抬头,便看到谢安远身边坐着一个长相带着几分刻薄的女人。
是谢家大房谢知怀原配张婉华的女儿,谢清清。
这就是个蠢的,前世没少让其他几房的人推出来当出头鸟。
崔亦宁没搭理,微笑朝面色有些不满的谢老爷子解释道:“爸,我换衣服才晚来了,让您老久等了。”
谢老爷子点点头,谢清清却被气得不轻。
“崔小姐果然是农村来的,不懂一些礼数,这么晚来不该向每个长辈赔罪吗?”
崔亦宁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后她在这个家还有地位吗?
这语气,这盛气凌人的姿态,要是前世的崔亦宁第一次来这个场面,还真有可能会被唬到。
崔亦宁嘴角一勾,故作尊敬的样子看着谢清清:“不知这位‘长辈’该怎么称呼?是谢家远房亲戚吗?”
“瞎了你——我是大房的谢清清。”谢清清险些没控制住,一开口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场面,才止住骂人的话。
闻言,崔亦宁一下敛了笑,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我嫁的是谢家七爷,辈分该是你的七婶,怎么上来就质问,连尊称都没有,谢家就是这么教你尊敬长辈的?”
“还是说,大伯哥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崔亦宁目光转到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谢知怀身上,目露嘲讽,“那还真是领教了。”
这是指着鼻子骂有爹生没爹养了。
谢家有几个当场脸色就变了。
“弟媳来谢家第一天还真是火气大,这性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农村养成的,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是要讲究体面的。”开口的是张婉华,谢清清的妈。
母女两一样的蠢。
崔亦宁似笑非笑,“大嫂这意思是看不起农村来的?可是这桌上,包括爸,还有我爷爷,都是农村泥腿子出身,慢慢才有今天的,原来,你心底是看不起爸和我爷爷的吗?”
这话一曲解,桌上话语权最重的两个人物脸色齐齐难看,尤其是谢老爷子。
因为联姻矮一辈就算了,在桌上还要因为儿媳现眼丢人,脸色更沉得吓人。
张婉华立时脸色发白,连连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行了,吃饭。”谢老爷子开口,表出不想闹大的态度,可崔亦宁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
今天的事情要是轻易揭过,以后谢家谁都能轻易上来踩她一脚,就和前世一样。
“爸,我和知行准备了一些红包,是发给家里的小辈的,也好让我认认谢家的亲戚,免得以后冲撞了。”
谢老爷子放下筷子,此时此刻才正视这个儿媳妇。
崔亦宁表面是打了一巴掌又给了甜枣,实则是打了两个巴掌。
前一个表示自己不是好惹的,现在这一出,是告诉谢家人,认清自己的地位,她才是谢家未来的女主人。
“今日来得不全,改日吧。”谢老爷子暗骂一声,果然是崔建国的孙女,都是千年的狐狸!
“没来的就没必要来往了,林铎,把谢家小辈们叫来,我的太太要发红包。”一直没有说话的谢知行突然开口,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锐利。
他身后的一个高挺男人应声退下。
谢老爷子放下筷子,虽然没说些什么,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老爷子在不满。
除了谢家大房的谢清清和谢安远,剩下的就是谢知行嫁出去的四个姐姐的儿女,以及三房唯一的孙辈谢隐。
早在林铎去叫人的时候,崔亦宁的人就推着一摞钱山过来。
随手拿起一沓钱,崔亦宁看向谢清清,“清清,你年纪最大,你先拿。”
谢清清不情不愿过来,伸手就要拿钱,却被崔亦宁让开,她挑眉一笑,“这红包可不是这么拿的,叫七婶。”
闻言,谢清清咬牙,要她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做婶娘,这是羞辱!
“怎么,不愿意?”崔亦宁笑意盈盈,明明是坐着,可那无形的气势生生逼得谢清清后背发凉。
“七婶。”谢清清咬紧牙关,总有一天,她要崔亦宁死得难看!
“乖。”崔亦宁把那沓钱放到谢清清手里。
后面一个是谢安远,他倒是乖乖叫了声七婶,只不过接钱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一下崔亦宁的手背。
崔亦宁瞬间起鸡皮疙瘩,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她立马去看谢知行。
从谢知行的方向能看到谢安远的动作,他肯定会误会!
谢知行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到毫无波澜。可越是这样,她就知道他越生气!
崔亦宁心里骂了谢安远千百回,琢磨着回去怎么哄人。
红包发完,钱山也消失大半,饭桌上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宴会结束后,崔亦宁小心翼翼推着谢知行向前走,轻声说:“知行,我先上个洗手间,等我回来。”
谢知行盯着她的背影,无意识摩挲着指腹。
这个女人,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他有想杀人的冲动。
洗手间里。
崔亦宁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抬头照镜子的瞬间,她发现后面竟然站着谢安远!
上辈子那张让她爱了一辈子的脸此刻含着笑意,崔亦宁神色一变,恨意从心底开始蔓延。
前世,她为了他付出那么多,像条狗一样,谢安远指哪她就打哪。
可结果呢?
却是换来一场车祸,让自己和谢知行惨死!
手紧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几乎嵌进手掌,刺痛的掌心让崔亦宁清醒了两分。
她转身,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亦宁,受委屈了吧?”谢安远走过来想要抱住崔亦宁。
崔亦宁躲开,嫌恶道:“我已经结婚了,麻烦你放尊重点!”
“亦宁,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带你走?”
“你知道的,谢家势力那么大,谢知行在南城只手遮天,我们跑不掉的,所以等我在谢家站稳脚跟,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谢安远继承了谢家的好基因,只不脸上棱角不比谢家其他男人锋利,而是相对柔和,一打眼看过去无害而又温柔。
可惜那眼底的浴望几乎快要溢出,她前世可真笨啊,居然会被这样的男人骗!
崔亦宁垂眸压下眼中的恨意,嘴角微勾,“那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