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千蕴现在怎么样了啊?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医院里,妇人一面焦急着询问着医生苏千蕴的情况,一面蹙着眉头直扼腕叹息道:“唉!要说千蕴也真是不争气,不过是抽了她五百毫升血,竟然直接昏了过去!还说什么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能吃苦,结果居然是这么身娇肉贵的一个祖宗,唉!……”
妇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吵醒了病窗尚的苏千蕴。
苏千蕴稍稍蹙眉,浓密的睫毛也跟着轻颤。
然而脑海中回响起的,却是一个与她有五分相似的少女,拽着她的胳膊一遍遍央求着她继续给自己输血的画面——
“姐姐,你虽然从小被抱错在乡下呆了十多年,可你到底是我的姐姐啊!”
“你明知道我古随无法正常生成血细胞,血型又是那么的稀有,你不给我输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姐姐,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医院的医院,再回想起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苏千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半年前,她被苏家人从偏远的清水村接到了容城苏家。
人人都说她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但其实只有苏千蕴自己知道,这所谓的苏家大小姐,实则这也不过是一个的虚妄的名头罢了。
苏千蕴刚一出生,便因为护士的疏忽,让她跟一个农家女互换身份了十八年。
十八年后虽然被找回了苏家,然而已经缺失了十八年的亲情,又怎么可能是那么轻易就找得回来的?
她还记得自己回到苏家的那一天,母亲郑雅慧便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对她这个乡下人的种种不喜。
若不是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当晚,她的血型被匹配上,可以做这个患了古随增生异常综合症妹妹的活体血库,恐怕她如今早就被这冷血的一家人给遣送回乡下了!
回想起这半年来剪不断理还乱的是非,苏千蕴便垂下眼睑,无声地嘲笑了一声。
以前老听人家说什么吸血吸血。
瞧瞧,这才真正是吸血的一家人呢。
可笑她这个从小长在重男轻女的农家,没感受过半分亲情的乡巴佬,一开始竟然还对这一家人抱有亲情的期待,以为只要乖乖救活妹妹的性命,就可以填补他们缺失了十多年的亲情!
直到如今她被抽得昏迷过去,而郑雅慧还想着继续抽干她的血时,她才幡然醒悟过来,他们……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人看过,又怎么会把她这个乡巴佬当作自己的女儿呢?!
郑雅慧很快也听到了病房内的动静。
见得苏千蕴已经醒来,郑雅慧简直高兴得双眼放了光,“哎哟千蕴啊,你可终于醒了!你都把妈急死了!我可真不知道你要还是不醒过来我该怎么办才好了。”
“怎么办?你们除了给我卷一张草席扔回清水村,还会怎么办?”
苏千蕴不喜欢玩那些弯弯道道的东西,冷笑着扫了一眼郑雅慧那张怔愣的脸后,又微微一笑,直言道:“不过对于你们来说,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像我这么一个免费的移动血库,也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要是真这么死了,那的确是太可惜了。毕竟我没被找回来之前,你们每个月给苏念念输血,都花费了不少的钱吧?”
“千蕴,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啊。”
没想到苏千蕴会突然那么直白,郑雅慧精致的一张脸登时有些尴尬, “妈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让你给妹妹输血,你心里难免委屈,但我跟你保证,你这次输完……”
“你还要我给苏念念输血?郑女士,你知不知道人体内的血液大概是人体重的百分之五到八,也就是说我如今九十斤,体内的血也不过只有一千毫升。而你不顾医生阻拦,让我一次给苏念念输五百毫升的血……甚至还觉得不够。”
苏千蕴仿佛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话一般,冷笑一声直接笑出了声,“郑女士,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
“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冷冷说罢,苏千蕴抽回自己的手便扬长而去。
“千蕴!千蕴!!”
眼见得苏千蕴越走越远,郑雅慧恨得后槽牙都咬得发抖了,这死丫头究竟怎么了!之前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想到什么,郑雅慧忙拿出手机来给周天奇打去了电话。
“天奇啊,你现在在哪儿?还在公司吗?”
“千蕴可能是知道你跟念念订婚的消息,觉得你背叛她了吧,现在居然直接从医院走了!唉,你快去劝劝她吧……”
苏千蕴穿上外套后便利落地走出了医院。
如果说她先前还对这吸血的一家人抱有任何幻想,那么在昨天他们任由苏念念抢走她男友,还要她不顾性命的给她输五百毫升的血之后,她对这家人算得上是彻底死心了!
什么苏家大小姐,谁特么爱当谁去当吧!
摸出手机来,正准备给好友张包子打个电话去,谁知一道巨大的阴影却突然笼罩在了自己头顶。
苏千蕴蓦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将近两百多斤的男人正带着一脸银校拦在了自己面前。而在他身后,还有二三十个同等体型的,宛如相扑选手一样的壮汉。
“如果我没找错人的话,你就是太古神医的亲孙女,林千蕴林小姐吧?”
“嘿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不知道您现在被找回了自己亲生父母的家里,居然改名换姓,摇身一变成了苏千蕴苏小姐了。”
“我们今日来也不为别的,是我们老大仰慕您的医术,想请您过去诊治一番。”
仿佛是觉察到了苏千蕴神情中的抗拒,那大汉嘿然一笑后,亮出了手中明晃晃的一把钢刀,“苏小姐,你要是配合的话,我们一切都好说,但您要是负隅顽抗呢……”
“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另一边,医院正厅中。
唐贺超一面解着自己的白大褂往外走着,一面慢悠悠地同身旁的男人说道:“我刚刚也看过报告了,情况反正是不容乐观。”
“战老爷子的病拖得太久了,实话说现在开刀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只能说能多拖一天是一天。”
“也就是说,你们医院没办法救回我爷爷的命,是吗?”
身旁的男人穿着一袭黑色风衣,身材颀长而周身气场强大。
闻言虽只冷冷扫视了唐贺超一眼,然而眉宇中的压迫就仿佛是在说:这点手术都做不好?这还敢说自己是市级医院?
“喂喂!你别这副表情好不好?我们医院要是都没办法治,那么说明整个容城,其实都没有一家医院有办法让老爷子起死回生了。”
“除非……除非,三少你能找到那位有华佗转世大名的太古神医,不过听说他早就隐退了,就留下一个独苗苗孙女,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太古神医。
战御庭听得这四个字,黑眸只幽深地沉了下去。
他这两年不是没派人去查找过这位神医的下落,只是对方实在是太过神秘,倾尽宣武门全部人力,却连对方一点下落都未查到分毫!
“话说,你们宣武门到底还行不行啊?找个太古神医这么久没下落,找你那个乡下的白月光呢?是不是也没消息?”
半年前,他在乡野中不慎被人下药谋算,为解药跟一个农家女春风一度,只可惜苏醒后那女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他在黑暗中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记得她背后有一枚耀眼的蝴蝶胎记……
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余光冷冷一扫身旁幸灾乐祸的好友,战御庭阴沉沉地开口道:“我宣武门再不济,让你一个小小的神经外科医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容城,还是有办法的。”
“但不知唐医生,愿不愿意一试?”
“免了!呵呵,免了!”
“诶三少!你看那边!那里居然有一群胖子在围殴一个小姑娘!”唐贺超忙不迭喊了一声:“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英雄救美一把?或者帮忙报个警……”
“多管闲事。”战御庭冷冷回绝,与他何干?
视线却还是忍不住朝那方位扫了过去。
然而只一眼,战御庭眼眸便幽深地眯了起来——
为由的那胖子一把扯落了少女纯白的外套,少女转回身间,肩头上的蝴蝶印记若隐若现!
与他那晚见到的竟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