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爸平时小心着呢。”他拍拍晏然的背,小声地安抚着。
小心也没用!晏然在心里说着,把晏建宾抱的更紧了。
“你也真是……该说你乌鸦嘴呢,还是该谢你心思细腻观察仔细呢。”周冬脸有点发白,想到当时的惊险程度,他也心有余悸的模样,隐隐地发毛。
如果他们再晚去一会儿……那人不是得被卷进机器里,半边身子都得没!
“我闺女也是为厂里着想!”晏建宾脸色有些不好看,任谁的女儿被别人说乌鸦嘴,都得没好脸色,何况,还是因为晏然,厂里才少出一个大事故。
“是,是,是。”周冬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问题,连忙道歉,“然然对不起啊,也谢谢你,改天哥请你吃饭。”
众人说话间,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满头大汗地追着人群跑进了车间。
在路过晏然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人群中间的检查过机器,正在擦手的叶庭琛,整个人一震,随即他额头的汗冒的更严重了。
李副厂长从兜里摸出一张手绢,不停的擦着汗,一条手绢被他的汗浸湿,弄得皱巴巴地团在手里。
“叶……叶少……”李副厂长哆嗦着开口。
叶庭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应答。
李副厂长差点就跪了,即使还站着,也是两腿战战,几乎快站不住了,“厂里的安全工作一直做的挺好,这次是意外……”
唯一的一次意外,就让京城来的煞神给遇着了,真是倒霉透了!
李副厂长感觉手里粘腻,想甩掉手里的手绢,却又不敢做过大的动作。生怕做一多余的动作,就让眼前这位不满。
只是汗水糊了眼,让他快争不开眼。
周围的人也寒蝉若噤,静得落针可闻。
“只是意外?”叶庭琛声音冷得都掉冰碴。
李副厂长想说一百遍,一千遍“这是意外”,但在叶庭琛的黑眸波澜不惊地一瞥过来,顿时让他感觉恍如身处寒冬腊月里,哆嗦起来。
明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仿佛过了百年。
“是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被警察审问之后交代,二选一。”
叶庭琛的声音像一道寒风,吹进每个人的心里。明明是盛夏,却仿佛一息间,让所有人如临严冬!
一个人硬着头皮说道:“叶少,送进警察局怕是不妥,不如我们先自己检查……”
讲请的人被叶庭琛的眸子扫过去,顿时发不出音来,仿佛嗓子里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卡住一般。
“叶少!”李副厂长哭天喊地,“我在厂里兢兢业业工作二十年,您……您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这样对我!我可是……”
“带走。”
周冬沉着脸应一声,领着两人扭着他就走了。
众人完全被震住,李副厂长被扭走也没有散去。
虽然每个人都不敢言,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罚重了。
一场意外而已,不是吗?
只有晏然却觉得痛快!
这次意外,受伤的人伤的不重。可上一世,却是因为这场意外死了一个人!
一声意外,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摘的干干净净,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上一世,叶庭琛大概是在发生意外之前就走了,因此没有发现李副厂长进的设备有问题,为了节省经费,他进了翻新的二手设备,里面的安全制动基本起不了任何保护作用。
以至于出现故事后,直接“吃”掉父亲的半边身体。
上一世,他就这么一句“意外而已”,把自己摘干净,全身而退。直到后来晏然查当年的意外,才知道这个结果,可苦于没有证据,让这人逍遥法外!
但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处理这次事故的人是叶庭琛!
晏然再看叶庭琛的目光,就闪闪发亮,似乎眸子里藏着小星星。
叶庭琛太帅了!
叶庭琛一回头,就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
见到血腥时都没变色的脸,微微一涩,他垂下眸子,心思被长长的睫毛掩住。所有人都觉得他冷血无情,除了她……
叶庭琛抿着薄唇,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往下弯,而是往上翘,“跟我来。”
晏然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
直到叶庭琛离开,众人才终于解脱,纷纷松一口气,面面相觑片刻,忌惮于叶庭琛的威势,连事后议论都不敢,小声低语数句,招呼一声,便纷纷散去。
“今天你住在这里。”叶庭琛把杜若琳带到一间单人宿舍前。
晏建宾惊喜地道谢,“谢谢。”
说完,他还顶一下晏然,“快道谢啊。”
晏然这才后知后觉地道谢。
叶庭琛抿着唇,看不出喜怒,微微轻恩一声,然后就走了。
晏然听着晏建宾絮叨地嘱咐她,把门锁好,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心里荡漾一片涟漪。
折腾一天,晏然已经有些脱力。开门进去之后, 扫一眼房间里的简单陈设,没打算动。只想躺到窗尚去,好好休息一下。
晏然把自己丢在窗尚。
她的脸一贴在枕头上,一股清爽味道,就扑面而来,让她疲惫的精神忽然一震。
像是触电一样,她猛地弹起来,惊疑不定地抬头扫向床头柜上为数不多的摆设上。
目光紧紧锁定在一支钢笔上,钢笔已经有些老旧,上面有些许划痕。晏然伸出手指,轻轻转动钢笔,两个浅浅的刻字,便露出来——晚晴。
这是叶庭琛母亲的名字!这支钢笔他几乎不离身!
加上窗尚还残留着属于他的味道,晏然的脸蓦地烫起来,一颗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
这是叶庭琛的房间!
晏然离床远远的,背紧贴着门。
缓了好一会儿,疲惫感再次袭来,晏然才小心翼翼地走至床边,贴着床的边缘坐下,手轻轻地摸着枕头。
半晌,她躺在床的最外面,属于叶庭琛的气息,不断地往她的鼻腔里钻,让她的脸微微发烫。
虽然现在的身体还是十七岁,可她心理年龄却是不是。她不能像一个单纯的少女般无知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那般淡然,无数个念头不断地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前世的,今生的。
这开心玩具,晏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