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老家,有个说法,头七之日,要去给死者圆坟,就是再给坟头添点土,而圆坟时,女人不能去。
可是,今天是三叔的头七,我从天蒙蒙亮等到太阳西落,没等到人说去给三叔圆坟。
我知道因为他生前给人穿寿衣为生,家里亲戚们嫌他晦气。
趁着干活的人差不多回家了,我拿着铁锨上山。
我能活着,能长大,全靠三叔,我没法看着没人给他圆坟。
这事,还要从出生说起。
我生下来特别瘦弱,看着就活不长的样子,后背上还比别的婴儿多了一双脚。
我奶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认定我妈原来应该生双胞胎,因为我在娘胎里把另一个吃了,但没吃干净,所以背上多了双脚,她说我命里带凶,是祸害。
我爸妈也嫌弃我不是正常婴孩,再加上我奶在旁撺掇,他们就计划偷摸着把我扔掉。
一直独居的三叔听见信儿,说我跟他有缘,他抱养我,养我长大,将来我给他养老,从此,我跟我爸妈的缘分就断了。
我爸妈生怕三叔不要我,痛快答应下来。
听人说,三叔把我抱回去的时候,我脸都紫了,出气多,进气少,那晚上,三叔在家里烧了整整开心玩具的纸钱,村里黑狗狂吠。
第二天,他把我送去医院,拿出全部的积蓄,给我做了手术,切除了我背上的那双脚。
三叔把我养大,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爸。
往坟头上填了两铁锨土,我跪在坟前,给三叔磕了头,刚站起来,就见大爷急匆匆走来,“你怎么这时候来坟地了?女人不能来,你这不是招祸么!”
大爷回头看了眼三叔的坟,他的表情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害怕,几乎逃似的,扯着我下山。
我心说什么女的不能来圆坟,都是老黄历了,没把大爷的话放心里,谁知我越往山下走,脑袋越是昏沉,后背还隐隐发疼。
我能看见大爷满脸急色,嘴巴不停地说话,耳边却嗡嗡的,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我最后的意识,是进了门,我整个人倒在窗尚。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有了点知觉,脑袋里一团浆糊,身上越来越冷,阴森的寒意顺着我的毛孔往身体钻。
我被冻得哆哆嗦嗦,双手在窗尚摸,想找被子。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我的左手,将我的手狠狠的摁在窗尚。
“我的东西,你用着可满意?”男人的声音低沉,语调幽幽,充满了怨恨,拉长的尾音诡异阴森。
随着男人的话,我的后背一阵钻心的疼,好像有东西要从后背挤进我的身体,有种要被硬生生撕成两半的感觉。
啊!
我忍不住惨叫出声,右手往后背抓,想把让我疼的东西弄走。
可我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
剧烈的疼痛下,我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冷汗止不住的冒。
我今天是要被活生生疼死吗?
这时,肩膀突然有股有点热的热意。
“雷神霹雳,速护汝身,急急如律令!”
四周的寒冷和后背的疼痛突兀的消失,我猛地睁开眼睛,蹭得坐起来,惊魂未定往后背瞅。
“珺珺,你怎么了?你瞅什么呢?”我听见大爷担忧的声音,愣了下,发现大爷站在床边。
我一把抓住大爷的手,害怕的又哭又喊:“我背上有东西,我背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