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冷如霜,颜如墨色,出口的话仿佛挟裹了风雪的厉气。
“如果公子不嫌弃,这就当是我的些微回报。”
我身上没有金银,只好取下一枚玉佩给他,那是我贴身之物,自小佩戴。
他却是冷冷勾唇,“在下长居陋舍,生活拮据,姑娘若是真心回报,还是给点现银更实用。”
我还没吭声,喜儿就叫了起来,“这什么人啊,还顺杆往上爬了,简直贪得无厌!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简直一无是处!”
我想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定定看了我两眼,似是以为我认同那番话,眉宇皱起,如衔冰雪。
“是,我这种破落门户的,的确是跟国公府不在一个层次!在下并非不懂自重,就此告辞。”
那开心玩具,他走在漫天的大雪里,一步一蹶,背影颤抖。
我又注意到,他的鞋子是破损的,露出的一小截皮肤,冻伤的青紫色。
看得出他生活艰苦,可这样的气质,怎会是一个庶民?
我让侍卫悄悄地跟着他。
这才知道,他并非是平民庶子,而是景王嫡子,景修。
景王十年前就已经战死战场,只留下孤儿寡母。
景王府,自那时败落。
这对母子每月只有微薄的津贴,还要被宗族的叔伯克扣,生活极其艰难。
景修十岁的时候,丧母,他的世界整个都塌了。
年纪小小的他,没有跟宗室抗衡的能力。
他的月钱被克扣,缺衣少食,被奴仆辱骂鞭打是常事。
饿了,就吃喂狗的剩饭馊水。
渴了,就喝屋檐滴落的雨水。
为了能读书,他不惜下跪求族兄族弟,被叔伯之子当狗骑……
后来,他十五岁参军,展露锋芒,在王府逐渐的夺回权利,本该属于他的荣光……
随着我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后来,我也不知道是怜还是爱……
十八岁那年,我与他定情。
“兮儿,我求你!你出来见我一面!”
我爹不允许我跟他在一起,他在国公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那年又是大雪,他整个人像是要被冻成纯白。
我爹很固执,“世子殿下!小女自小体弱,不宜婚配,实在是……”
我懂得爹的意思。
他并非是看不上景修,也没道理看不上。
景修那时已在军中立下赫赫功绩,荣耀加身,是京都无数待字闺中的千金理想中的夫婿。
只是我天生体寒,不易受孕,我爹是怕嫁过去后,对方情意会变,爱意不再。
景修却是一副不答应就要跪死的样子。
“我就要兮儿!我景修此生只爱兮儿一人!”
“岳父大人,我回去就找媒人来提亲!”
“岳父大人,您该明白,我与兮儿早就融入对方骨血,已经分不开了……”
我再也无法按捺,飞奔了出去,与景修紧紧相拥。
我爹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相信景修对我的爱是真的。
我想,即便是让他在王位与我之间选一个,他也会不带犹豫的选择我。
可是,才不过三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鸳鸯交颈的被褥上,仿若三魂皆失,
难道,男人真的能一边说爱你,一边又为别的女人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