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吵什么?”
这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进来。
唐槐抬头看过去,是已经驼背的爷爷唐培军来了。
“你弟弟尸骨未寒呢,就过来讨债?你弟媳正在坐月子,你给她静养一下不行吗?”
唐培军走进屋里,看都不看唐槐一眼,只严肃地对唐有明道。
“阿爸,我不拿回那点利息,志轩哪有钱交学费?”杨红星小声道。
面对唐培军这个公公,杨红星的太多可好太多了。
唐家谁不知道唐培军这个老头子,是有棺材本的!
杨红星一家早就惦记着,对唐培军也热情地不行。
“讨债也不是这个时候讨,给你死去的小叔子留点情面!”
唐培军会过来,完全是看在死去的小儿子份上。
唐培军很疼爱小儿子的。
虽然刘小玉一直未能生个男丁,让他怨恨。
但那三个女郎毕竟是小儿子的骨血。
所以一听说唐有明过来讨债时,他就赶紧过来了。
“阿爸,那我们先回去,等弟媳满月了,我再来。”
杨红星戳了戳唐有明的背,还算客气地对唐培军说道。
唐有明惧内,老婆让他走,他不敢不走。
两人走后,唐培军严厉而又浑浊的双眸淡淡地扫了刘小玉和唐槐一眼,然后转身出去。
走出门口后,唐培军停下来,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刘小玉。
“借债还钱天经地义。”
“志轩今年要上初中了,你开学前把钱还给有明,他要供三个孩子上学,不容易。”
说完,他的目光移到唐槐脸上。
“唐槐也升初中了,可女孩子家,读这么多书干啥?”
“听说县城有饭店招小女孩的,等你阿妈出月子了,你就去帮忙洗碗。”
“两三年后,找个婆家嫁了,日子就会舒坦了。”
说完,唐培军就离开。
唐槐听着唐培军的话,心里忍不住嗤笑。
上辈子就是这样。
她信了唐培军的话,觉得女孩子读书多没用,还不如找个好婆家嫁了,把生儿育女当成自己最重要的工作。
等刘小玉出月子,她就没去学校报告,直接去县城端盘子。
后来,跟着别人去大城市。
但因为没知识没学历,她在大城市,也只能端盘子。
本以为嫁给景鹏是她修了八辈子的福份。
没想到,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欺骗和阴谋,他在算计她的肾!
“唐槐,你不应该顶撞你三伯,那是你长辈。”
刘小玉责怪的声音让唐槐回神。
闻言,唐槐在心里讥讽的冷哼一声,
唐有明算哪门子的长辈?他那是道德绑架!
但是看着懦弱的刘小玉,唐槐由衷地道。
“阿妈,你越软弱,就会越被那几个伯娘吃得死死的。”
“阿爸在的时候,他们都经常欺负我们,现在阿爸不在了,他们会更加放肆的。”
上辈子,没生儿子又没男人撑腰的刘小玉,日子过得很难。
在唐槐外出打工的时候,被几个伯娘欺辱,最后患上忧郁症跳河自杀了。
这一次,看着瘦得只剩脸颊骨,泪如雨下的刘小玉,唐槐心一痛,她握住刘小玉的手。
“阿妈,你要振作要坚强!”
“我们是没了阿爸,可我们得活啊,再苦再累,也得活!”
刘小玉看着大女儿,泪愈发止不住。
“你阿爸走了,剩下我们母女四人凄凄惨惨的,以后怎么办?”
想到父亲,唐槐心里也不好受。
她上前抱了抱刘小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妈,相信我!”
上辈子这么穷困都走过来了,还怕这辈子吗?
——
厨房。
唐槐第一时间看了看米缸。
大概有十斤米,还能吃一段时间。
米缸旁边的竹篮里有几只鸡蛋,还好,没被几个伯娘拿去。
唐槐煮好饭后,炒了两个鸡蛋,端进来给刘小玉吃。
刘小玉舍不得吃鸡蛋,要给二女儿唐丽吃。
唐槐一见,马上拉唐丽出去了。
刘小玉身子本来就虚弱,又是月子间,又丧夫心痛。
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两个鸡蛋根本补充不了她所需的营养。
现在还要给唐丽吃,唐槐当然是不肯的。
拉唐丽出来后,唐槐炒了一些萝卜干,跟唐丽一起吃了白粥。
吃饱后,唐槐坐在院子里,看着简陋的泥砖房,家徒四壁,贫穷至极。
“唉……”
唐槐有些惆怅地看着远处。
阿妈坐月子,家里连一只鸡都没有……
本来养有两只的,阿爸葬礼全杀了。
唐槐眨了眨眼。
有了,她可以去捉野鸡!
黄观山是双龙村最高最大的山,像两条龙盘旋着,这里有野鸡出没。
说干就干。
唐槐提着一只麻袋就进黄观山。
一圈下来,她没捉到野鸡,倒是捉到了一条读蛇。
她从小就跟着唐有新进山捉蛇,有些经验。
把读蛇装进麻袋绑好,她继续找野鸡。
“咇咇赫……”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叫声,像牛又像猪。
唐槐吓得赶紧转过身一看。
就看见一头体格庞大的野猪,龇着獠牙,朝唐槐攻击来!
唐槐吓得转身就跑,转身的速度太快,她撞上了一棵松树。
有干树枝扎进皮肉,唐槐痛得捂住额头,回头一看。
眼见那头野猪越来越近,离她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
“啊……”
鼻尖尽是野猪的腥臭味,唐槐吓得尖叫出声。
“呼——”
突然有一阵风从唐槐耳边蹿过。
唐槐一惊,定睛一看。
是箭!
她身后的野猪中箭了!
“呼——”
又是一箭!
这一箭,直接让野猪倒在地上挣扎。
唐槐惊愕地侧过身子朝后看。
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裤和纯白色背心的男人,踩着黑色皮靴走过来。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点点缀缀地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华丽又灼目。
男人身姿修长挺拔,五官精致完美,犹如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他手拿着一支弓,皮靴处插着几支箭……
待他走近,看清他的容颜时,唐槐大惊,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