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外屋的红木桌被猛的被内力击碎,哗啦啦的落了一地,换来屋内稍有的片刻安静。
“我们萧家历来精忠爱国,绝不是他人口中的墨国灾星!”
“萧奕忱!你身为萧家子弟居然相信无稽之谈!你该死!”
“你把楠儿的病归结在这种可笑的缘由上,对得起你大哥吗?!”
萧老将军冷呵怒骂着萧奕忱,肃杀之气在房内逐渐蔓延,下人们知道萧老将军心急,忙不迭地继续更换冷水,给小主子擦拭身子。
被骂的萧奕忱张了张嘴,想反驳又卡在喉咙处,最后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原本他也是不信命的,但这些年萧家的种种事故都让他不得不信,现在整个萧家也只有爹还在硬撑罢了。
总有一天,萧家所有的人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边关城内。
就在屋内一片死寂时,府兵带着玉牌站在门外。
“将军,府外有一女童求见。”
府兵双手捧起玉牌,在萧老将军面前继续道,“她自称是您的外孙女,这是信物。”
萧老将军和萧奕忱一愣,立刻转头看向门外的府兵,老爷子身形迅速的来到门口,一把取走府兵手里的玉牌。
这……
果真是红颜的那块玉牌!
萧老将军激动的握住手里的玉牌,一下子想到了被贬时,女儿红颜在家中正经历生产,他这个当爹的连小外孙女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被城中军驱赶出城。
几年过去,女儿的消息是越来越少,派去京中打听的人要么被驱赶,要么一去无回。
这些时日家中也不得安宁,他一直想抽空安排人再去京城,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
“人呢?”
萧老将军忽觉不对,小孙女自己一人拿着玉牌来奉城,难道闺女出事了?!
“还在大门外。”
萧府家规森严,没有命令绝不可能放任何人私自进入。
“快快快!快将人迎进府!”
又看了一眼还在发烧的孙子,萧老将军嘱咐萧奕忱看好孩子,自己匆匆赶去了前厅。
没一会儿,聂泉跟着小姑娘一起来到萧府内,直到看到萧老将军本人,他还是有些晕乎乎的状态。
萧老将军一眼就看到苏青甜那八分似红颜的小脸,女儿小时候和这丫头一样可爱乖巧,无需多问,立刻就认下了这个外孙女。
他看到一身宽大衣袖下空荡荡的瘦弱身子,老将军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叫来一桌吃食。
老爷子一边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一边与聂泉谈话,这才知晓小娃是从京城一路被拐到了临县,差点就要被卖之前得已解救。
临县的县令也是个善人,安排了聂泉护送小外孙女来奉城找自己。
又闷下一口热汤,苏青甜舒舒服服的吃了顿饭,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靠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相谈甚欢的两人,目光落在萧老将军身上慢悠悠的打量起来。
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浩瀚正气,短粗的胡须遮盖住大半面庞,那双历经沙场的双眼可谓是炯炯有神,随便一眼就能杀气凌人。
苏青甜点点头,还好老爷子有这身杀伐果决的正气护体,不然身边的这团污浊之气怕是早已将他吞噬殆尽,最后也落得个莫名其妙死掉的下场。
“小青甜,可有吃饱?”
萧老爷子柔声问着小小的人儿,似乎生怕自己一贯厉声的大嗓门吓到柔弱的小姑娘。
他略微浑浊的双眼里全是小心的探究,天生血缘使得他眼底带着无限关爱。
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未见过自己,萧老爷子就怕小娃被这府里的肃杀之气震住,有些难以适应从而和自己生分。
目光落在苏青甜袖口露出的手腕,苍白纤细上面还留着细碎的小伤口。
萧老爷子在心里哀叹一声,一时间不知应感谢拐子把娃娃拐到了自己面前,还是要怒斥那些丧尽天良的腌臜货。
“饭菜可合胃口?要不要外公再让小厨房给你做些点心?”
自己一直忙着和聂泉商谈,也没过多留意小娃吃的可好,做外公的心里疼的不行,除了塞一些好吃,也不知道如何相处。
谁知话音刚落,眼前的小女娃就甜甜的笑了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透着期待的神色,重重的点了点头。
瞧着外孙女眯成月牙般的眼睛,萧老爷子忍不住低笑两声,赶紧命人去做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甜食端了上来。
笑着笑着萧老爷子这才有了近期难得的一次轻松感,家中事务不断,连着军中事务齐齐压在身上,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畅然的笑出来了。
聂泉见两人认亲顺利,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一时间屋内气氛正好。
忽的,一阵疾跑由远至近朝着屋子而来,只见一名男子急匆匆的破门而入,看到萧老爷子立刻走上前来。
来人年纪大致四十出头,身穿深灰色素绸衣,身上为佩任何武器,虽然面露焦急,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军人的肃杀之气。
看来这位应该是身处军中的将士,同时和萧家十分亲近。
“将军。”
男人站在萧老爷子面前抱拳施礼,余光扫到苏青甜,有些欲言又止,“小公子请您去一趟,小公孙怕是……”
笑容瞬间凝固在萧老爷子脸上,他感到自己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悲痛。
本想上天送来乖乖孙女,这应该是他们萧家终于有了一丝转运的喜色,却没想到依然无法改变即将失去孙子的命运。
他本不信命,作为征战沙场大半生的人,他只信自己手里的刀和身边的伙伴,天命是无法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可现在……
国师当年在大殿上言之凿凿,说他们萧家是灾星降世,陛下不查实情只认天命,这才将萧家逐出京城。
这么多年,自己兢兢业业镇守边关,悉心教导子女领军征战,都是为了打破灾星一说。
可家里的孩子们,屡屡受伤无故生病,如今家中去了一个不说,连最小的孙子也难逃厄运。
一想到即将殒命的小孙儿,老人身上苦苦支持的信念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