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院子一片安静。
过了片刻，李老娘看向李长木：“老三，还不去把你二哥扶起来。”
说完，看了一眼李五芽，冷哼了一声。
大房这一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最让她打怵的就是这个臭丫头了。
一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直叫人后背发寒。
“既然人都回来了，我去做夕食。”
说完，扭身便回了屋里。
也不敢再使唤有脚伤的李二芽了。
李五芽冷笑一声，依旧幽幽的盯着二叔，直把他盯得心里发毛，连忙滚回屋里了。
李长林走上前来，欣慰的摸了摸李五芽的头。
生在这样偏心的家庭，他无法选择。
好在儿女争气，都不是轻易会受欺负的人，他在卫所服役，也能安心不少。
……
李长森回来，李家比平时安静了些。
没办法，李家大部分人都有些怕李长森。
相较于屯里其他家，因为亲人归家而和乐融融，嘘寒问暖，忙着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食物通通拿出来，李家就太平淡了。
当天的夕食，李老娘也就多舀了一瓢面，多做了几个干馍而已。
李长森看着粗淡的吃食，面上毫无波动，拿起干馍就吃了起来。
金月娥神色却有些愤懑。
当家的几个月才回家一次，家里要是没其他东西也就算了，可家里养着鸡，婆婆竟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当家的补补身子？
“老大媳妇，家里的东西都归我管，你们拿回来的那箱子药材，吃过饭立马给我拿过来。”
李老太也同样脸拉得老长，一副她很不高兴的样子。
那一箱子的药材，李家上下都十分眼馋。
如今大房明摆着要霸占那一箱药材，这让李老娘心里很是不顺。
再加上李五芽打了李长林，金月娥不但没骂李五芽一句，更没过来给李长林道歉，李老娘就更气了。
这回怎么都得把那一箱子药材，给拿到手里不可！
药材可是金贵的东西，那么大一箱子肯定可以卖很多钱吧？
金月娥面上划过恼火之色，直接不客气道：“娘，那药是给当家的留的。”
“这些年，边关战事不断，每次当家的回来，身上都带着伤。”
“那箱药，是三郎和五芽豁出命去讨回来的，他俩身上都还带着伤，儿媳是不会给任何人的。”
一听这话，李老娘‘啪’的一声打在了桌上。
看着金月娥厉色道：“我这个做婆婆的还叫不动你了是吧？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点当人儿媳的样子？”
李长林立马接话：“就是啊大嫂，顶撞婆婆，你这可是大大的不孝！”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
李五芽有些厌烦的看着贪婪的李家人，这群蛀虫，索取惯了。
以为大房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刚想说什么，就见一直没说话的爹爹李长森站起来了。
李长森没看李老娘，也没管李家其他人，而是直直的看着李老爹：
“爹，我还是您儿子吗？”
李老爹心头一震，连忙不愉的开口：
“说什么胡话呢，你当然是我的儿子了。”
李长森：“既然这样，月娥都说了，那药是给我留的，你们为何还非要要？”
餐桌上顿时一静。
李老爹面上顿住，表情怪异。
李五芽扫了众人一眼，依旧觉得有些稀奇。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李老爹和李老娘挺奇怪的。
李家一家人的生活几乎全部仰耐她爹李长森，可是李老娘却一味地偏帮二房和三房。
难道就是因为她爹上过战场，杀过人，所以他们就避之不及？
眼界至于这么短？
二叔干笑两声，似乎是想打圆场：
“大哥，你这话……着实有些过分了吧？”
三叔李长木也跟着帮腔：
“是啊大哥，这话说的就有点寒心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药材给娘管着，也算公平，怎么能你一家独占呢？”
李五芽听着，不禁越发冷笑。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家人竟还在打药材的主意？
这时，跟李五芽同岁的双胞胎弟弟李七郎突然两支短胳膊抱在胸前，哼哼了一声。
小嘴噘得高高的，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要是我们也能像小狗子他们家一样，分家各自过活就好了。”
这话说得童言无忌。
但却让整个饭桌都沉默了下来。
刚刚还说话的两个叔叔顿时都变了脸色，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药材大哥还是最需要的，大哥留着吧！”
就连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李老娘都不敢说话了，态度软和了很多。
“我就那么一说，不给就不给吧，说什么分家啊！”
边关的军户，每家都得出一个军丁。
不分家，李家只要李长森一个人去卫所服兵役就行了；
分了家，李长林、李长木可能都要去服兵役。
就这，李老爹和李老娘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见到大家都吃瘪了，向来会做马后炮好人的李老爹转头看向李老娘，呵声道：
“吃个饭也不消停，那药是给老大留的，不许你再问老大媳妇要了。”
李五芽一家人听了，却也只是冷笑。
早干嘛去了？
……
李家的东厢三间房，是李长森为了成亲特意盖的，一家人住着，倒也不拥挤。
回了屋，金月娥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柜子里的药箱。
这偏远之地，看病都是奢侈。
金家是猎户出身，所以金月娥打小就学了些医术，回了屋就给李三郎和李五芽仔细检查了一下。
见的确是没有伤得太重后，这才松了口气。
“以后遇事都躲着点，听到没？”
“咱家爹不疼，娘不爱，就得自己惜命，知道吗？”
这话说着，显然是还在为李老爹和李老太心寒。
李长森急忙对着孩子们使眼色，李三郎和李二芽会意，扭头就出去了。
李五芽却就跟没看懂似的，硬坐在炕边不走。
李三郎想着，估计是五芽有话要跟父母说，便没再拦，带着二芽出去了。
李长森无奈的看了看李五芽，没办法，只得当着她的面，上前笑着安抚金月娥。
“爹娘那边，我早就不什么期望了，有你和四个孩子，我知足了。以后不要再难过了，也许......我就是天生父母缘浅吧。”
金月娥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好说的呢？
当家的和她都努力过，努力想得到公婆的认可和喜爱，可惜，不管是当家的，还是她，都失败了。
这人的心一旦偏了，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娘，别难过了，这些给你。”
李五芽见两人说的差不多了，适时走上前，把自己私藏好的三个钱袋，两把佩刀，还有用布包起来的血参、血芝和一小把虫草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从北燕人那里偷偷藏的。”
李长森和金月娥不禁都有些惊到了，尤其是看到血参和血芝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