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不然怎会突然说起胡话?”
打结婚以来,他媳妇那俩眼睛就跟没阀的水龙头似的,整天哭天抹泪的,不是在哭就是在酝酿着哭,见到他更是跟个筛子似的抖个不停,吓得跟什么似的。
如果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怎么会不怕他?还主动搂着他,还说想他?
于敬亭越想越觉得不对,撸袖子就又要去揍白大褂医生:“媳妇你别怕,我这就给你报仇!”
“于敬亭!”穗子怕他再跟前世一样因为打人被抓进去,只能壮着胆子撂狠话:“你敢动手,以后就不要上炕了。”
不让上炕……这事儿太大了。
于敬亭收拳。
五分钟后,医生恭恭敬敬地带着穗子和于敬亭离开手术室。
“那个,要一瓶。”
办公室内,医生正在开保胎药,穗子突然指着一瓶叶酸道。
医生诧异地看了穗子一眼,默默加上。
“这叶什么的,是什么东西?对孕妇身体没影响吧?”于敬亭抓起瓶子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最后皱着眉头问。
他只上了几年学,字都认不全,这会儿叶酸又还没普及,以至于他看了半天,连名字都看不懂。
“这叫叶酸,孕妇孕期吃点对胎儿有好处……去窗口交钱吧。”
医生三言两语解释,不管他们听没听懂,就催他们去交钱,打算赶紧把这对瘟神送走。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
于敬亭一听要交钱,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俩五分钱的钢镚,眼珠一转。
“交钱?”
于敬亭突然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子,放大声音。
“你们给我媳妇动手术,有大队和公社的介绍信吗?”
医生被这一下吓得直摇头。
“没有?那就是私自我媳妇动手术!有点郁闷,你差点害死自己的孩子,还敢跟自己谈钱?”
“我我我……”
医生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能打人!”穗子按着于敬亭的手。“要好好跟他们讲道理——”。
医生长舒一口气,还好遇到个怂的——
“你们是收红包了吧?院长在不在?我想跟他谈谈,或者直接去卫生局也行!”
下一秒,穗子软绵绵地说出一句句让医生肝颤的硬话。
最后两人一分钱没花,不仅拿到了安胎药和叶酸,连医生收了贿赂的肉票、鸡蛋票、糖票,都吐出来了。
两人满载而归,然而刚出医院大门,于敬亭脸上的笑意就没了。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私自——”
“你凶我。”
于敬亭吼到一半的话被穗子软绵绵的三个字给堵回去了。
“你从嫁给我后就天天琢磨跑路,现在还背着自己来打胎,要不是自己及时赶来,自己的儿子就没了!自己还不能说两句了?”
于敬亭梗着脖子道,声音却软了几分。
穗子低着头用脚踢地上的石头不说话。
于敬亭盯着他胖媳妇的头顶,烦躁的不行,从兜里掏出根旱烟叼上。
这是自家媳妇儿,他不能打不能凶,他要冷静——咦,烟呢?
烟被穗子抽走了。
于敬亭:???
“二手烟对孩子不好。”穗子小声叨叨。
“这会你倒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了,刚刚不是还要把孩子拿掉了?陈涵穗,自己告诉你,幸亏自己及时赶到孩子没事,否则自己让你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于敬亭一想到这女人居然不要他们的孩子心口就跟压了块石头似的,烦躁的又想抽烟了,手刚伸兜里还没摸到烟,软乎乎的小手摸过来,先他一步把他兜里那几根旱烟抓到手。
然后——
于敬亭惊诧地看着穗子把他的烟扔地上,用脚踩得稀碎。
“反了你了——”
于敬亭眼如铜铃,刚张口嘴就被穗子捂住。
“你凶什么凶?我都说了不要当着孕妇抽烟了!还有,我没有不要孩子!我是被人骗来的!”
于敬亭气得跳脚。
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了那个跟穗子是邻居,俩人一起长大,又同是稀罕的中专生,但家里太穷出不起穗子后妈要的200块彩礼,才让他这个混混捡漏娶了穗子的李有财。
“是谁要谋害自己儿子?是不是李有财那个王八羔子对你贼心不死?哄骗你打掉孩子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