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芸冷冷的瞪了方永一眼,没有再做阻难。
她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向来人迎了上去。
“崔员外,您可是让奴家好等呀。”
来的人是崔家家主崔元。
说话的人,是跟随崔元前来的崔莺莺。
崔莺莺盛气凌人的走到了方永的面前。
“哟!”
“这不是方家的败家子方永吗?”
“还真敢来啊。”
崔莺莺指名道姓,故意拉高嗓门吸引行人。
那日在方府门前被方永轻薄的画面,她能记恨一辈子。
方永敢来赏花大会,正好给了她出气的机会。
“我们崔府花了整整五千两白银力捧上届花魁陈圆圆,是这次赏花大会的座上宾。”
“不像某些败家子,连进百花楼都需要我们崔府施舍。”
在崔莺莺阴阳怪气的声音下,无数行人朝方永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
“他就是方家的那个败家子啊。”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谁能想到是个丧尽天良的败家玩意儿。”
“谁说不是呢,方员外那么好的人都被这败家子气死了。”
“方员外当年还想和我们家定娃娃亲呢,幸亏我们家老爷没答应,不然我女儿早就被这畜生糟蹋了。”
“老夫的儿子要是像这败家子一样,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
数不清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对着方永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向方永吐起了口水。
崔莺莺一脸嘚瑟的转过身。
“珍惜你最后一次风流快活的机会吧。”
“说不定一会儿你从百花楼出来,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方永怒视着崔莺莺进入百花楼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崔家……”
“你们给我的屈辱。”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十倍奉还。”
他藏匿在人群之中,默不作声的进入了百花楼。
百花楼是一定要进的。
今日选出花魁后,会有一场文人墨客之间的比试。
这场比试,是他挽回声誉的一次机会。
进入百花楼观看赏花大会的门槛并不高,但想要在阁楼上观看,就需要一定的身份条件了。
阁楼中间搭建好了一座约莫五米高的舞台。
阁楼最底层聚集了上千数的闲杂人等,人们互相拥挤着,各自寻找着能够看到舞台的位置。
二楼依旧拥挤,约莫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这些人大多是各地的文人墨客,得到了百花楼的邀请。
三楼只有百人左右,楼道上摆好了桌椅板凳和美酒果盘,用来招待乡绅员外和小有名气的儒生。
四楼人数更少,有专门的美人服侍。
除了部分德高望重的人以外,坐在上面的都是在这次赏花大会中花了大价钱的家族。
崔家父女就坐在四楼靠东的廊道上。
至于五楼,向来只在东南西北四方留下四个席位。
能够坐在五楼的,都是真正位高权重的存在。
“哟!”
“这不是方家少爷吗?”
“今年怎么没脾气去四楼快活了。”
方永已经尽量避开熟人,却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一穿着灰布麻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程知初,和方永同年考上秀才的读书人之一。
在程知初身旁,还有一个身材高挑,剑眼浓眉的男子。
“家中穷困潦倒,只能在楼下看看热闹了。”
方永寒暄一句,打算躲开。
不料,跟随程知初一同前来的中年男子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鄙人黄远山,京城人士。”
“初来乍到,不知道百花楼遴选花魁的规矩。”
“听程兄说方公子对百花楼比较了解,故此特来请教。”
黄远山说着,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方永。
方永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
出手就是一百两,比他这个败家子当年还要大方。
“黄公子破费了。”
方永厚着脸皮把银票收了起来。
“午时过后,八位女娄头牌会分别上台表演才艺。”
“这八位乃是秦淮沿岸所有女娄中最出色的绝世佳人,都有技艺傍身。”
“待这些佳人上台演艺之后,前来参观的宾客会进行投票,获得票数最多者便是这一届赏花大会的花魁。”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与投票的。”
“拥有投票资格的,只有坐在百花楼三楼及以上的贵宾。”
“而其它前来凑热闹的文人墨客,更期待的是后面的文斗……”
“这我就比方公子清楚多了。”
程知初抢过方永的话,继续说道,“若是能在文斗中取得魁首,便可以获得与花魁共度良宵的机会。”
“以往和花魁共度良宵,都是不能碰花魁身子的。”
“百花楼今年为了吸引各地文人墨客,特意改了规矩。”
“除了饮酒作乐之外,甚至可以和花魁嘿嘿嘿……”
程知初脸上露出了下贱的笑容。
谈话间,百花楼老鸨徐芸芸已经站到舞台上,宣布赏花大会开始。
看到舞台暗格中走出的人影,方永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居然是第一个。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苏小小第一个出场,如果不能给看客们留下印象,后面评选的时候会吃大亏。
当然,如果苏小小能惊艳四座。
那第一个出场,绝对是最大的优势。
“好浓郁的腊梅花香味。”
“是从苏小小身上传出来的。”
“素装出演的苏小小要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
“她身上没有香包,也没有抹胭脂水粉,究竟是如何把腊梅花携带在自己身上的?”
……
“铮!!”
随着舞台上琴声响起,挤满了数千人的百花楼瞬间肃静下来。
舞台上。
苏小小抱着琵琶半遮面,向台下微微一礼。
“各位宾客闻到的腊梅花香,是来自一种叫做香水的东西。”
“小小今日会给大家带来一首全新的曲子,也是出自香水的主人之手。”
苏小小说罢,坐到了舞台中间的板凳上。
顷刻间,琴声四起,歌声悠扬。
“秦淮歌遍彻,八艳才名分秋色,佳句杯中游,歌舞自风流……”
“如是风光不知愁,一曲新词一壶酒,浮光掠影过,花间袖……”
“金陵舞四方,八绝共赏满庭芳,佳人翘盼首,翠阁下帘钩,霓裳水袖妙歌喉……”
空灵的声音在百花楼中不断回响。
“佳句杯中游,歌舞自风流。”
“短短十个字,却写尽了人世间的所有风流事。”
黄远光忍不住出声赞叹。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女娄几千双不善的目光。
这种时候,是不允许发出声音的。
歌妓演唱之时不做任何打扰,这是对歌妓尊重。
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楼阁之中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好!”
五楼之上。
坐在西方的中年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好一句侠骨柔肠艳冠八方……”
坐在南方的儒袍老者也站起了身。
“这一曲新词,确实废了老夫一壶酒呀。”
五成阁楼上相继有两人站起来叫好。
“好!”
“好!”
“太好听了……”
“苏小小,你永远是我心里最美丽的花魁。”
“苏小小!”
“苏小小!苏小小!苏小小!”
……
五楼之下,所有宾客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高呼起来。
歌声还在继续,舞台四周却早已陷入疯狂。
四周的高呼声让苏小小心中大定。
这首新曲果然如她所料,大受欢迎。
只可惜其它头牌背后都有大财主撑腰。
想要保住自己日后在女娄歌妓中的地位,还得让五楼北面那位大人物开口才行。
不知不觉,一首新曲已经唱完。
苏小小没有等到那位大人物的表态,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她站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准备把舞台交个下一位歌妓。
就在这时,一道儒雅恢弘的声音从五楼传来。
“姑娘请留步!”
五楼之上。
端坐北方的甲胄男子终于站起身来。
“姑娘可否告知寡人,这首绝世佳曲究竟是何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