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聂薇霜和阿章谁也没出过声。
聂薇霜在想如何自圆自己在山里。
她悄悄看了阿章一眼,却实在猜不出他沉着俊脸的原因。
难道,是被刚刚的死人吓到了?
她又觉得一个精于打猎的人,应该不至于那么脆弱。
思忖间,阿章已带着她回到村子。
聂薇霜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脚早破了。
倒是从心思中回神的阿章留意到了,突然就拉过聂薇霜,将她扛到了肩上。
聂薇霜不悦地踢打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阿章:“你脚破了……不能再……走了……”
“……”聂薇霜一顿,不再挣扎。
又像一根腊肠似的,被阿章扛回了家。
到了阿章的木屋,任由阿章将自己轻轻放到木窗尚。
聂薇霜就见他蹲在自己脚边,给自己脱下了鞋袜。
这不拖不知道,原来她的脚早就破了,细嫩的脚底也全是惨不忍睹的水泡。
聂薇霜见他在给自己上药,便没阻拦。
日光从窗户透进来,打在阿章的身上,将他有棱有角的俊脸勾勒得像一幅画。
聂薇霜愣神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为他这张脸流连了须臾的光阴。
开什么玩笑。
她立即将脸别开。
阿章也刚好为她上完了药,抬头看她,见她对自己厌恶一如初见,心下有了些小小的伤心。
盖上上药瓶盖的同时,他温吞的问了句,“为何……要走?”
??
聂薇霜怔了怔,“你说什么,谁要走……”
“你……”
似是为了让聂薇霜无法辩解,他将怀里一包银两掏出来,放在了她手边。
“……”聂薇霜看见银两,忍住了在身上摸找的冲动,脑中电光火石,很快道,“你是说,我带着银子跑山里的?”
“不是么?”
聂薇霜不敢看阿章,长睫垂了垂,她笑道,“就不能是那个人趁我走了,上家来偷的么?”
“你为何……进山?”
“找你。”
“家中不乱……他是如何……知晓银两……所在?”
“……或许你藏得时候,他就看到了。”
阿章朗俊的脸上显出一丝愠怒,他猛地起身就将聂微霜扑到窗尚。
“啊。”
聂薇霜惊吓地轻叫了一声,望向身上的阿章时,只听他低低的用惯有的温吞语气说道,“说谎。”
“……”聂薇霜倔强地盯了他两个呼吸,扭开脸,“爱信不信。”
阿章掰过她的脸,俯头就吻住了她。
聂薇霜用力推打他,后者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
“唔嗯……”
聂薇霜似乎也对阿章有了些了解,她知道他生气了,所以这是惩罚。
听到啜泣声,阿章捡回半分清醒,松开身下的女人,看见她那双清浅的桃花眼,楚楚动人,惹人生怜,里面却承着倔强。
眼中的浴望瞬间减退……
接下来的两日。
阿章没再碰过聂薇霜。
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辰出去,也再固定的时辰回来。
就好像故意露出破绽给聂薇霜逃走。
聂薇霜摸不准他是故意试探自己,好抓自己的先行呢,还是真的想通,想放自己走。
直到这天夜里。
阿章再次将她搂进怀里,却什么也不做,他也不像平时那般很快入睡。
黑暗中赫然传来他的声音,“你想家人了么?”
聂薇霜不知道他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没有作声。
阿章鼻息一沉,也不再说什么,松开了聂薇霜腰间的手臂,翻转身子背向了她。
!!
聂薇霜感到吃惊。
这也是同阿章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没有被阿章搂着睡了开心玩具。
许是已经养成了习惯,没有阿章抱着入睡,她竟失眠了。
昨晚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睡着的,总之今早醒来的时候,阿章早就出门了。
她算算时间,阿章大抵还有一个时辰才回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跟前几日不同,她怀疑阿章是故意漏出破绽试探她,只要她敢跑,阿章总能把她抓回来,于是落得个被抓的下场,不若留下来静待时机。
可昨晚阿章的态度,让她十分确定,他已经对自己没有了最初的耐性,他是有意要放自己走的,可能……是玩腻了吧。
呵。
这样也好。
聂薇霜整理好自己,同时将从镇上医馆里拿的最后一颗避孕丸服下。
这东西是当初,她管大夫的夫人要的。
夫人同她都是女人,听她要这种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偷偷塞给了她一瓶。
这段时间只要阿章碰她,她便吃一颗。
现今都要离开这里了,她索性把最后一颗也服了,一如她跟阿章的关系,断个干净!
聂薇霜依旧去了老地方找银子,但这次她没白拿,而是留下了一纸借条。
此去她若能为家族平反,她能够活下来,定会将今日借银双倍奉还。
留书后,她便离开了。
阿章一直就在附近,等聂薇霜走后,他便推门进了屋,一阵风将桌上那张借条吹到了角落。
他没看见。
于是去到藏银钱的地方翻了翻,果然发现少了些银钱。
而跟上次一样,聂薇霜并没有把所有都带走,给他留下了一半儿。
阿章拉了拉嘴角,似在苦笑。
.
聂薇霜离开了村子,这次她走得特别坦荡。
从未有过的轻松环绕她。
她振臂深吸,觉得空气都无比新鲜。
她将行囊往肩上垮了垮。
迎面就见李黑牛跟几名衙役往村子的方向去。
聂薇霜留了个心眼,先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待李黑牛跟衙役走近——
“在哪儿呢?”
“就在前面。”
“你确定凶手在家?”
“确定!我出来的时候,特地去他家看了,他人就在家里!”
“好,这次若能抓到凶手!赏银一定少不了你的!”
“诶诶,小的先谢谢官差老爷们了。”
聂薇霜从躲藏的地方出来,秀眉深锁,“看他们去的方向,莫不是去抓阿章的?”
“糟了,定是前几日那个死者被发现了,李黑牛为了报复阿章去县里举报阿章,说阿章杀了人。”
聂薇霜担心阿章出事,刚要抄小路去救阿章,可她一想,“不行,我就是去了也救不了他。”
“算了,人本来就是各有各的命,这应该就是他的命吧。”
聂薇霜不再纠结,垮上行囊转身离开。
可她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慢,阿章虽时常欺负她,但也是从人贩手中将她解救,就算是轻薄,那也是自认跟她成了亲的缘故。
阿章除了那方面无度了些,倒也没有苛待过她,前后几次相救,虽然总是闹出不愉快,但救了她是事实。
聂家祖训,受人之恩,必将双倍奉还!
聂薇霜脚步一顿,转头就往村子跑,她希望阿章不要回家,这样官差就暂时抓不到他,她就能赶得上去通知他赶紧逃。
这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不偏不倚地在聂薇霜面前停下。
“姑娘请留步,向你打听点儿事。”
车上的是一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他拿出一两银子,笑容可掬地问道。
聂薇霜压根没看他手上的钱,她赶着去救人,根本没功夫搭理对方。
“没空。”
中年人也看出她有急事,连忙拿出了一张画,“敢问,可有见过后肩上有这个印记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