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着眼眶叫冤:“我虽为妾室,却也算你的长辈,何故一回家就给我脸色看。”
杨莹见状也哭,“姐姐……母亲只因府上没有当家主母,这才逾越管家,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就里外不是人了?我们知道你心里不爽,但是,你也不能对着母亲撒气。”
姜姒还不待说话,杨青山穿着官服从外头迈步进来,瞧见一地狼藉和哭红了眼的李氏母女,黑了脸。
“闹什么!刚回家就折腾!我是请了个祖宗回来不成?!”
姜姒似笑非笑看了眼那对母女。
她们是算准了杨青山归家的时间。
苦肉计嘛。
她们会使,自己也会使。
姜姒松开姜稷的小手,上前去迎杨青山,“父亲回来啦,女儿离家多年,许久未曾见过父亲了,还请父亲谅解多年未在您膝下尽孝的错。”
她主动认错。
但是,这错处却是杨青山跟李氏强行把她送走造成的。
杨青山心虚,语气也软了下去:“你回来就行。”
但是姜姒却不打算就这么父慈子孝下去:“可是父亲,女儿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这坐了半天都没有下人上一杯热茶,是不是下人们都不认识我这个大小姐了?”
“怠慢我也就罢了,怎么连您回来,他们都不知侍候?杨府的下人平日里都这么惫懒疏漏吗?”
“妾室当家,治家手段确实有所欠缺,而且这要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姜姒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李氏。
李氏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紧张的看向杨青山。
而杨青山拧眉,正僵着脸看她:“这些贱奴才!”
李氏忙下跪哭饶,“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管好下人,老爷罚妾身吧。”
杨莹也跪下一起哭。
吵得杨青山头疼,他才下朝,本就为朝事烦恼,这下更是不耐烦。
“既如此,李氏闭门思过,至于你——”
杨青山的目光落到姜姒身上,像是顾忌什么,“公主想见见小辈,为父这才将你接回来,下午去见你外祖母,去的时候可要好好收敛你的脾气!”
说罢拂袖而去。
姜姒也不在意杨青山的态度,她对父女情深的戏码没兴趣。
李氏见杨青山走了,也不再哭,歪着身子抚鬓叫人进来收拾,又看向姜姒。
“婵儿,你初来乍到,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公主举办赏春宴邀你,你还是带上莹儿去,她也好帮衬你。”
这对母女打的什么算盘,姜姒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想要她带着杨莹去招摇过市,好认识些达官显贵的家眷。
“行。”不过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倒是想看看,这对母女到底有没有那个命往上爬。
“稷儿,跟我回房歇息。”她去牵姜稷的小手,姜稷笑眯眯的看了李氏一眼,然后才跟着她离开。
没走多远,就听得身后李氏大叫一声。
“我的脸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来!”
姜姒低头看了眼虎头虎脑的姜稷,母子俩目光对上。
姜稷坏坏一笑:“娘亲,我给她撒了点痒痒粉,叫她的脸肿个十天半月,省得来找娘亲麻烦。”
“小机灵鬼儿。”
姜稷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娘亲,等下去的什么宴会,我也能去吗?”
姜姒略一思考,就点了头,“不许胡闹,要紧跟在我身边。”
她也不想过分拘着自家宝贝儿子。
东道主是杨婵的外祖母,只要稷儿安分些,凭谁也不会刻意为难她身边的一个小书童。
“好耶——!”
姜稷高兴地拍着手。
若说起安慧公主,也算一位传奇。
年少时辅佐先帝登上皇位,后功成身退,在公主府上与驸马琴瑟和鸣、颐养儿女。
漫大的京城,就属这位公主最尊贵、最受当今陛下看重。
杨婵被接回京城,一是安慧公主想念外甥女,二是杨婵年纪到了,也到了该指婚的时候。
这么好的身份,不用起来太可惜了。
据闻安慧公主想把杨婵许给六皇子庆王。
与杨青山而言,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府上出个王妃,于他的仕途有益无害。
这赏春宴,便是公主替杨婵择婿选亲的由头。
姜姒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杨莹,笑了笑。
“娘……小姐,她穿的像只孔雀。”
姜稷歪着头点评,姜姒见杨莹仰着头自诩美丽,笑着点头,“确实。”
这话可不是夸奖。
而是说她穿的五颜六色,招眼。
姜姒懒得提醒。
反正丢的是杨家的脸,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走吧。”
赏春宴在公主府。
公主身边的嬷嬷司南立在门前,看到姜姒下马车,立时就迎了上来。
“表小姐。”
杨婵那张脸,与其母八成相像。
容貌虽只算作清秀可人,气质却是出尘不凡,一双如水清瞳熠熠,单是立在那,就是叫人挪不开眼。
江南的风水怎的将人养的这般出彩。
司南迎上前去,又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脸上笑容僵住。
“这是……”
姜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回京路上捡来的孤儿,我看他举目无亲,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便留在身边做了书童。”
司南恍然。
表小姐幼时丧母,又被杨青山以养病的由头送去江南,一去就是十年。
难免会对有着类似遭遇的孩童心生怜悯。
她面上体谅,错眼看到旁边的杨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可真是人怕对比。
司南正要领着人进去,听着身后传来马蹄声,寻声看过去。
敢在公主府前纵马的,只能是皇亲国戚。
果然,是晟王--墨修凛。
“晟王殿下!”
司南体面行礼问好。
墨修凛下马,语气淡淡,“无须多礼。”
司南这会瞧了晟王的脸,越发觉得不对劲。
愣了两息,猛地回头去看姜姒手边牵着的“书童”。
乖乖——
这孩子怎么跟晟王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