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我闺女说的对!”
对对对,女儿说的啥都对!
张程心里还在犹豫,可张四郎是个孩子,耐不住性子。
“三叔,海匪杀人如麻,等不了了!”
刚刚还毫不畏惧的少年,此刻眼底已溢满惊恐。
张老三知道张四郎从小跟着的自己出海打鱼,危险也见识过几次,很少有害怕的时候,此刻都这样,村里这些妇孺听说海匪要追来说不定会怕成什么样子。
他把心一横,也不管其他拉着张四郎就去找自家大哥。
张家老大是护卫队的头,也是这个队伍主心骨,只要他点头,今天这事就能办成。
张老三一走,邢大山薅着邢锦胳膊就给她拎回板车旁。
“你坑爹是不。”
听见邢大山的质问,邢锦不慌不忙的开始将板车上的东西打包好,偷摸放进空间里,随口回答。
“爹,救人一命有大功德。”
想到书里这些人被杀的惨状,邢锦实在不能视而不见。
邢大山被邢锦气的想捏一把,又觉得闺女没错,只能气鼓鼓嘟囔一阵,随后也加入母女俩收拾东西的阵营里。
虽然一家三口看似在收拾,实则他们在拼命把沉的物件往空间里塞,只留常用轻便的装样子。
好在系统够人性,装进包袱的东西会提示是否存放进空间,不怕发现东西凭空出现消失这种BUG。
习惯性被忽视的裴元远远站在一旁,看着一家三口,插不进手。
冰雹没到片刻就停下,可夜晚的温度却因这一场冰雨降了不少。
一家三口忙完刚要走,邢锦突然想起自家还有一个大活人。
她看了眼裴元拉住另外两个人,朝裴元的方向努了努嘴。
邢家三口:哎呀,忘了还有一个。
琢磨了几秒,邢锦以最快的速度退下背上的包袱,扔给裴元。
“干活!”
裴元习惯性捡起地上包袱刚要背在身上,就见邢锦冲邢大山挤眉弄眼。
“爹,你手里那个给他。”
邢大山领命,把手上的包裹扔过去。
裴元老实放下刚拿起的包袱,捡起邢大山那个,竟意外轻了许多,他眼底只存了一瞬柔情,瞬间又被冷漠吞噬。
邢锦拿回原先属于自己包袱背起,在胸口打了个结,与裴元错身离开。
“锦宝,能走了吗!”邢大山夫妻凑到女儿跟前。
“不急,等会。”
邢锦抽空努力回忆有关书中剧情,她记得原书中海匪追上来是夜晚发生的事情。
那时裴元被王二狗折磨的奄奄一息,被守夜的张程救下,张程刚替裴元包扎好伤口,潜伏在不远处的海匪趁黑突袭,死伤无数。
只有少数人活了下来。
裴元因伤重误认为死人侥幸逃脱,撑到乐安。
邢大山一家则是因拿裴元换粮,被赶走才免于一死。
刚梳理完剧情的邢锦还没来得及研究路线,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劲风,一枚石子飞速朝邢锦有眼打了过来。
即将落在邢锦面颊瞬间,裴元错身上前,瘦弱身躯无畏挡在最前面,那枚磨得尖锐的石子刺入裴元护住脸颊的左手,打穿一个血窟窿。
噗,邢锦眼见裴元的指缝中鲜血缓缓溢出。
前来谈事的张家人,瞬间意识这是有人故意暗下黑手。
“我去看看。”张老三转身走进树林。
裴元仍一动不动,仅用小小身躯便将面前的大汉隔绝在邢锦身前几步远。
邢锦躲在裴元,清晰感受到少年身上散发着死寂。
张老大冲裴元温和一笑,在他来的时候出了这种事,不找出凶徒,他总有嫌疑。
“我全无恶意,只是想问路。”张老大尽量诚恳道。
邢大山比众人先一步发现海匪的动静,张老大相信他一定比这里所有人都更清楚如何活着翻过这两座大山。
何况他曾听说邢大山老家就在这附近。
“乐安,我们要去乐安县。”静默的僵持中,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
邢锦早已想好要去乐安投奔自家祖父。
“对吧,爹爹。”邢锦歪头朝邢大山挤了挤眼睛。
她故意让张家人发现危险,本就想利用他家在难民心中的地位间接救人。
邢大山嘴角抽抽,“对,去乐安县。”
张大山了然一笑,果然,邢家人认路。
“我们跟你走。”
张老大也不跟张家人商量直接决定。
邢锦故意没立刻答应,果然下一秒张大山就抛出诱人条件。
“你们一家只有四人,我们人多,遇见危险张家不会袖手旁观。”
这句话明显是在抛出诱饵。
张老大作为逃难人里的护卫队,发现危险便第一时间通知所有难民,可有人相信,有人却不以为然。
此处隶属青州临海,海匪才会上岸作乱,想要躲避,只能远离官道翻过面前两座高山,才可抵达山那头的乐安县。
翻山危险重重,多一个帮手的确是不小的诱惑。
邢大山凑到闺女耳边征求意见。
见到闺女点头,他装模作样的摆了个同意的手势。
“那就有劳邢大哥带路了。”
见邢大山答应,张老大也不多留,毕竟一队人要离开要准备的事情还多这呢。
至此原本逃难的队伍被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跟着张家人,另一派则不相信海匪会追到这里,决定仍沿官道前行。
“爹,要不要跟他们再说说。”邢锦明知将要发生什么,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没用的,张家那么有威信的人说了都不信,咱们说只等于白说。”
“好在多数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邢锦嘀咕一句。
“可海匪不少躲在这附近,咱们这么多人一起逃会不会有危险。”一直忐忑的刘红梅总算开口。
“不会。”
书里对这段有详细的描写,邢锦清楚记得海匪一早盯上他们,可先头部队迟迟不动,好像在等待一个特定的时机。
何况邢锦刚才发现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这些灾民,而是混迹在灾民中的那个人。
要不是邢锦刚巧撕扯乞儿,她也不会发现那被防狼喷雾辣眼的孩子胸口有船锚的刺青。
等候间歇,邢锦趁人从包里掏到空间,找出一包拆封后的白药。
“伸手。”邢锦故意不耐烦的说。
裴元仍旧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漠然伸手任凭邢锦将药粉洒落在他掌心的窟窿里,剧烈的刺痛使裴元罕见颤了下手腕,药粉散落指尖。
邢锦看着可怖的伤口,心重重坠了一下。
“好了。”她无力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没有感谢,也没有关心,只有冷漠的转身。
裴元随手将包扎好的手放在腿上,眼神空洞。
别人拿他当肉盾,畜生这件事他早已习惯。
会替肉盾包扎的人,也算是难得的好人了吧,他自嘲着想。
邢大山见邢锦给裴元上完药,将女儿拉倒一边,小声嘀咕。“锦宝,咱们是不是得谢谢裴元?”
没想到邢锦却疲惫摇头,“用不着,反正迟早要分开,差不多得了!”
远处裴元嘴角微扬,这一刻他总算松了口气,幸好他们也是要抛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