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离的心情还算不错,一直呆在晒谷场,直到电影落幕才和齐敏等人回了知青处。
偌大的知青宿舍静悄悄的。
煤油灯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晦暗的烛火下,廖翠翠红着眼。
低低啜泣。
宋离的床铺离她有段距离,她洗漱完毕后缩在被窝里,视线冷不丁的落在墙角的柜子上,铁铜片有被撬过的痕迹。
微微外翻。
宋离倏然半眯着眼,质问道:“廖翠翠,你狗改不了吃屎吗?你是不是动我柜子了。”
廖翠翠满脸的狼狈,她倔强反驳:“没有。”
宋离冷冷盯着她,面带挑衅。
“表姐,今晚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那壶水里放了东西是不是?你设计故意害我!”
她猛的掀开被子,像恶鬼般跳了起来,扑向宋离。
宋离眼疾手快的用棉被把她摁在床沿处,看着廖翠翠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她畅快的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下药了?
是我逼着你和秦遇约会的吗?是我把他的手绑你胸上的吗?
还是说我喊来了人捉奸?
廖翠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做尽了龌龊事,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报应。”
廖翠翠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你就是嫉妒,嫉妒秦遇喜欢的人是我。”
“秦遇那种妈宝男你喜欢就捡走,别在我身上打注意。
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否则,我让你俩在榕树村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就试试!”
廖翠翠发了狠,她从小干粗活,饶是宋离反应敏捷也被抓出了道血印子,在脖颈处触目惊心。
齐敏进来的时候就瞅见两姐妹打成一团的模样。
她一脚把廖翠翠踹下床,怒骂道:“你这贱蹄子连自己姐姐都打,没良心。”
宋离趁机把头发揉乱,她泪眼汪汪的控诉:“她,她偷了我东西,还怪我们撞破了她的好事。”
“我没有,宋离你胡说!”
宋离从来都是飞扬跋扈的,齐敏鲜少见到她示弱,此刻瞅见美人含泪,她心先软了半截,直接捡起旁边的砖头就敲向柜子上的锁头。
把所有柜子一一砸开,她粗声粗气道:“宋离,俺们的柜子都大开着,你看看东西在不?”
廖翠翠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齐敏给生生摁了下去,“既然没偷东西,你慌什么?”
老式的柜门被掀开,宋离里面装的几乎都是衣裳,还有两件漂亮的洋装。
齐敏的东西更少,只有几本陈旧的书籍和简单的换洗衣物。
廖翠翠的里面藏着麦乳精、肉罐头、红糖若干,衣物若干。
宋离一一扫过去,葱段似的玉指捡起一个锦缎香包,她眸色复杂:“廖翠翠,你才是爸妈亲生的吧?”
“呵!小姨对我一贯好,你才知道吗?”
宋离举起手中的香囊,“她若是知道你偷东西,还会对你好吗?”
“这是我买的。”廖翠翠想要把东西抢过去。
宋离侧身躲过。
“这香囊上的金鱼戏水是手工苏绣,全都是桑蚕丝绣成,触感柔软,光泽柔和,是百里挑一的珍品。”
廖翠翠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简单的刺绣。”
“苏绣需要劈丝,最细的比头发丝都细,这是艺术品,你把它当什么?
钱袋?你去过S市吗?
这玩意儿一副动辄上百块,你舍得买吗?
最下面的sl是我的名字,它是独家定制的艺术品,你还想狡辩?”
“......”
她鄙夷的眼神让廖翠翠抬不起头,站在旁边的齐敏简直看傻了。
她愣愣道:“就这点布料,一百块?宋离,你也太舍得了吧。”
“这是我十六岁那年,奶奶送的礼物,她老人家最喜苏绣。”
前世的宋离除了拍戏当模特,也成立过工作室,为那些上流人士定制锦绣旗袍。
她亲手绘制的苏绣,万金难求。
廖翠翠忽然哭了起来。
“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上面的绣花很漂亮,想借鉴借鉴......”
“廖翠翠,你拿走的东西可不止这点。”
宋离在柜子里翻了翻,把一堆东西扔在地上。
廖翠翠的脸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宋离:“......”
原主可真没用,竟被这样的东西给磋磨气死了。
演戏嘛,是她的强项。
宋离眨了眨眼,急促的呼吸了两下,艰难的扶住床沿,表情虚弱道:“齐敏,赶紧去叫人,我被打的心口疼。”
夸张的演技吓得齐敏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生怕耽误了治疗,躺在地上的廖翠翠像条死狗,没人搭理。
......
翌日清晨。
顾野穿着件破背心起床,他骨骼舒展,绷着薄薄的肌肉。
冬日严寒,唯有他热气蓬勃发散,像个火炉。
大清早的就没瞧见顾队长的身影,朱蕙兰蹲在水池边长吁短叹。
“你说这些人,咋就那么坏。”
顾野狭长眉眼低垂,他微微蹙眉问道:“你知道了?”
“那可不。”朱蕙兰撇了撇嘴,唏嘘感慨:“我从前还认为廖翠翠是个多勤劳善良的女知青,谁知道她能干出这种丑事,偷东西就算了,还在宿舍里打人。
谁不知道那娇滴滴的宋离是个纸片扎的人儿,风一吹都能倒,愣是被打得犯了心疾。
吓得你爸连夜就套了牛车把人送镇上去了,生怕再晚一步这人死在咱村里。
多吓人。”
“......”
顾野心底忽然很躁,他指骨攥得发白,蓦地出声:“偷什么东西?难道不是偷人吗?”
朱蕙兰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捂住儿子的嘴。
“别胡说,城里来的知青不是咱们能编排的,闹起来不好看。”
顾野漆黑的眸色深沉。
“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的态度分明,在提及廖翠翠时却明显带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