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牛吃嫩草
易家曾经风光无双,辉煌的时候在易城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简直就是一个神话。
如今的易城五大顶尖豪门家族,那时候连老二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加在一起,也媲美不了易家的地位与财富。
当年这些家族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不敢与易家为敌。
而钟家在易家没有登顶的时候,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后来易家辉煌腾达,钟家自然也水涨船高,两家相交甚深。
为了让双方更进一步,于是也有了俗套的商业联姻,经过双方当家做主的人同意,钟家愿意与易家缔结秦晋之好。
易天行?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是的,易家跟钟家联姻,女方正是钟家的钟婷,不过这件事钟家知道,易天行却不知道,包括他前身也没有这份婚约的记忆。
钟婷知道,所以她惊呆了,忍不住多瞅了易天行几眼,倒不是她嫌贫爱富,确实是易天行给她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
眼缘这东西,说它玄乎,可它确实存在。
另外,钟婷又考虑到钟家如今的处境。
易家家破人亡,钟家又与易家牵连甚深,当初如果选择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也跟着落井下石的话,现在的钟家也许更加辉煌。
但当年钟家也分为两个阵营,有人说商场如战场,没有情义可讲,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有人却坚定做人不能忘本的原则,认为钟家不能忘恩负义,在易家大厦将倾的时候,哪怕不能雪中送炭,也绝不能趁火打劫。
钟婷深吸一口气,因为钟久璋最终恪守了为人的底线,于是针锋相对的两个阵营形成了一边倒的局势,他在钟家的话语权是毋庸置疑的。
但也因为如此,钟家虽然明面上没有被易家倒台而牵连,但钟家这些年被其他家族排斥、抵触也是事实,所以他们总归还是受到了易家倒台带来的负面影响。
易家如果不复存在,那倒也没什么,毕竟钟家当年能够崛起,跟易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偏偏易家即使家破人亡,依旧留下了三代单传的独子易天行。
易天行......
钟婷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喊他“易家少爷”,所以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多想,现在经过白大褂提醒,过往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
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钟婷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眼前这人会是良配吗?
钟婷心念电转,目光更为尖锐,她忍不住确认道:“你就是易天行?”
咋的了?我是易天行又怎么了?你这是啥眼神?
易天行有些心虚,但很快就心中骂娘,自己又没吃你家大米,现在你钟家辉煌依旧,而我易家却土崩瓦解。
自己曾经流落街头如同丧家之犬,见到你钟家人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再怎么说,也是你们钟家欠我易家更多!
然而,这些年自己求过你们吗?
没有!
易天行最苦最难的时候,当然也不是没有过求援钟家的想法,但他两世为人,熟知人情人暖,钟家当初没有对易家落井下石,这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他可以想象的到,易家这块蛋糕被人瓜分的时候,钟家不但没能火中取栗,反而会遭遇其他人的抵触和排斥。
如果易天行还不识时务向钟家伸手求援,估计钟家的处境亦是四面楚歌,会更为艰难。
易天行从来都不会低估人性,尤其是他家破人亡,所以行事更为小心翼翼。
这也是为什么,五年来哪怕举步维艰,他也保持跟钟家形同陌路的原因之一。
今天阴差阳错的碰面,如果易天行没有修炼鬼医宝典成功,估计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或是继续装成窝囊废,但他神功初成,已经没有了以往那么多的忌惮。
易天行没有搭理钟婷,而是走向钟久璋道:“钟伯伯,好久不见。”
钟久璋泪眼浑浊,短短的一瞬间,脑子里似乎涌现了一生的记忆。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示意易天行坐到他近前,一边看他一边点头,偶尔又摇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最终钟久璋还是笑道:“好,好好好,易家小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声音虚弱,橙色的气运之光近乎于无,钟久璋命不久矣!
易天行心中叹了口气,看向钟久璋的眼神更为纠结。
钟久璋人老成精,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目光充满睿智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纵使躲过了三灾九劫,也逃不过那六道轮回。”
“易家小子,我和你爷爷当年情同手足,他却先我一步而去,说起来,我也算是比他更有福分一些,就是......苦了你了!”
好吧,要是没有后边那句,老头子你就等死吧!
易天行强行挤出一抹笑容道:“钟伯伯,您千万别灰心,我觉得您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钟久璋表情一滞,而后哑然,指了指易天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这小子家破人亡,本以为他这些年会意志消沉,自暴自弃。
现在看来,小伙子挺精神,都敢拿老头子开玩笑了!
钟久璋能在钟家一言九鼎,是他的辈分、地位和人脉决定的,实际上,他并没有掌管钟家大业,其身份是一名医生,而且正是人民医院的院长,当然现在因病退让了。
他这一生救人无数,易天行的爷爷当初也是因病跟钟久璋结识,才有了后来两家的交好。
之前钟婷的二叔,那个白大褂说什么医者难自医,就是这个道理。
肝癌晚期,药石难医,这是当前社会的医疗水平决定的,钟久璋作为前人民医院院长,当然清楚这点,所以易天行的话在他看来,是安慰、是玩笑。
钟久璋似乎想到什么,他意味深长道:“易家小子,这几年,你怨过我这老头子吗?恨过我钟家吗?”
易天行毫不犹豫耸耸肩道:“钟伯伯你小看我了,小子虽然不才,但这一双眼睛能辨黑白,孰是孰非心里有数。”
钟久璋盯着他看了一会,兴许是没看出什么,于是老怀欣慰的笑了。
“婷婷,来爷爷这边。”
钟久璋朝钟婷招了招手,“虽然你跟易家小子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一切你应该很熟悉才对,没错,他就是爷爷当年跟易家定下的你未来的未婚夫。”
说完钟久璋又看向易天行,一副“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的样子。
意外是有,惊喜个锤子!
我跟你谈生老病死,你却跟我来婚丧嫁娶这一套,死老头,我看你生机旺盛,还能折腾许久,小爷我今儿个就不奉陪了!
还有钟婷,奶奶个腿的,她应该比自己大三岁,自己是他未婚夫?
别跟自己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想要老牛吃嫩草?滚犊子,自己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所以也不等面红耳赤的钟婷说什么,易天行当场就急头白脸道:“哎哎,钟伯伯,我好像忘了点事,对了,我朋友的孩子病危,我得去看看。”
钟久璋有点蒙,而易天行已经走到了钟婷身边。
两人相觑一眼,钟婷神色复杂,但易天行却是一脸嫌弃。
嫌弃?钟婷敢对天发誓,她真的在易天行眼中看到了嫌弃,浓浓的嫌弃,那种由内而外的嫌弃!
钟婷差点就暴走了,不是,就这家伙?他凭什么嫌弃我?他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钟婷气急败坏指着他,“你......你你你......”
易天行笑眯眯道:“你好,我就是易天行,不过你知道的,我朋友还在等我,所以现在不适合叙旧,对了,钟伯伯需要静养,你们好好照顾,我过几天再来看他老人家。”
易天行的气质转化,收放自如,而且毫无违和感,当场除了钟婷感受到易天行的恶意之外,钟久璋和钟婷的二叔看到的,只有易天行的谦逊和彬彬有礼。
钟久璋和钟婷二叔都暗自点头,心想这小子如今虽然落魄,但到底是出自豪门啊,这教养没得说!
钟婷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会立马叛出钟家!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易天行已经离去。
......
门诊部,易天行再见到黄博的时候,只见他手里拿着几张白色纸单,双手如抖动的筛子般颤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黄博泪眼滂沱,无助的看向易天行,声音也跟着颤抖道:“白......白血病,需要古随移植,我我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易天行不吭声,他不会告诉黄博,在来医院之前他就知道了结果,他更不会告诉黄博,只要他给小黄扎几针,这病便能不药而治。
没办法,太过惊世骇俗!
况且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来之前易天行也看过小黄的气运,红色光柱,没有早夭之相。
易天行道:“老黄,这几年存了多少钱?”
黄博哭丧着一张脸道:“十万,还有我结婚的时候,爸妈给我买的那套婚房,价值四五十万,不够啊,根本不够!”
十万存款?你跟自己天天哭穷?怕自己问你借钱就直说!
易天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慢慢来,古随源还不一定能匹配到,房子不着急卖,其实你把十万给我,我能帮你治好小黄......”
黄博怒不可遏打断他道:“滚,这是我儿的救命钱,易天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己的存款?”
得,连小易都没了,直接喊名是吧?活该你破财!
易天行懒得跟他多说,起身道:“打电话叫你媳妇送钱过来,先安排小黄住院,后续的事再想办法吧,我就不陪你了。”
不让易天行出手,小黄的病不是三两天能解决的。
好在也算不上急症,医院治疗有个过程,易天行也不急,当前能用钱解决就用钱解决,实在不行他再出手,反正不急这几天的。
“遇人不淑啊,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拿你这白眼狼当兄弟......”
远远的,易天行还能听到黄博的抱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