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出来,傅行之就要带陈兮去供销社。
看那样子,是真要给她买十条裤衩。
陈兮:......
“你领结婚证不需要给单位打报告?”
本来就是逗这家伙玩,谁想他还当真了。
再说都要回城了,还在这地方买东西做什么?
傅行之停脚转身。
眼里错愕与惊喜交织。
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里压抑着喜悦,向她确认,“你愿意跟我结婚?”
见他这个样子,陈兮倒是愣了。
看出他隐在眼底的欢喜,陈兮觉得好笑。
刚开口却被打断。
傅行之:“我现在就给单位打电话报告。”
话一落,傅行之拉着陈兮的胳膊就往邮局赶。
猴急的样儿。
唯恐慢上一步,陈兮就会改口。
陈兮也由着他拽。
两人的行为也不算出格,没有太引人注目。
到了邮局。
陈兮肩靠门口的电线杆,看傅行之打电话。
别看傅行之这会儿面上还算淡定。
其实心里头欢喜得跟今晚就是洞房花烛夜似的。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他仔细想了想。
昨晚陈兮回答自己的那个“好”。
不是回答他会考虑,而是直接答应跟他结婚呢!
要不然刚才陈兮做什么那么直接问他,跟他领结婚证单位用不用打报告啊?
从这儿打电话到傅行之华南的单位,需要转接三次。
傅行之这边等着转接,没忘拿眼睛看陈兮。
见她没有不耐烦,傅行之心里暖烘烘的。
忍不住笑容上脸,咧着嘴笑。
陈兮见了他这憨笑,没憋住乐。
电话接通。
傅行之神情一收,除去眉眼仍然温柔,面上只剩一派严肃。
“团长,我傅行之。”
同一时间,华南军区某营区。
施佰偲看了眼手里的听筒。
寻思傅行之这个时候来电话做什么。
“你小子,咋的,探亲完申请提前结束假期?直接回来就是,不用申请。”
傅行之哽了下,没理会团长同志随意散发的幽默细胞。
他无比耿直:“团长,你怎么知道我要打结婚报告的?
现在是提前跟您报备,电报稍后就给单位发过去,您看着给我批了呗。
您不是早前还操心我的感情状况嘛,以后不用操心了。”
听着这满口遮掩不住的炫耀嘚瑟,施佰偲除了牙疼之外,还有些惊奇。
“先前不知道哪个小子张口闭口以身许国,无心感情。
怎么的,你这是想通了?”
前几天傅行之前脚休假才出营区。
后脚他回家履行婚约的消息传遍整个家属院。
大家伙儿还在说呢。
没一个人觉得傅行之能听父母话认命的。
施佰偲也是这么觉得。
他是半点不觉得傅行之能听爹妈的话,去结那什么娃娃亲。
谁想被这一通电话给打脸了。
施佰偲也就是嘴上调侃,实则打心底为傅行之高兴。
毕竟他们部队里,跟傅行之同龄的大小伙子。
娃都能打酱油了。
最多的甚至都快五个崽了。
就傅行之一个人单着,哪里是个事儿!
不说施佰偲这些做领导的得为他发愁。
家属院医院文工团那些大姑娘哪个不盯着他?
现在好了。
傅行之自己愿意结婚,给单位省了多大劲儿,减少多大麻烦?
“感情来了挡不住,团长你是过来人,你懂的。”
“德性!报告我这边给你整,还有啥事儿不?”
没事儿就挂了。
施佰偲懒得听他扯。
倒牙。
傅行之也不想浪费时间跟领导说闲话。
再说电话费老贵,有那钱不如给陈兮买点零嘴。
掐断电话付了钱,傅行之再跟邮局的工作人员要了纸笔,将报告一写。
招呼陈兮过来写她的资料。
两人写完东西,傅行之给发报员统计字数,给了钱。
工作人员看两人跟看冤大头没两样。
两人没谁在意,并肩离开邮局。
“陈兮同志,你打算哪天回京?”
知道她要回京市,傅行之就盘算着跟她一道儿回去。
一个是想着陈兮一小姑娘,又生得那么好看,一个人坐车多不安全啊?
傅行之怎么放心得下?
另一个吧,都跟陈兮处上对象了,回了单位就能领证。
那不得多相处相处?
摸清楚陈兮的喜好,才知道怎么对她好嘛!
陈兮想了想,眼下她在石村也没别的事。
能买到票的话,回村收拾了东西,这两天随时能走人。
——
与此同时,京市。
友谊医院附近,城南游艺园。
金爱红跟几个朋友踩着旱冰鞋,在这个可供十几人的小旱冰场上溜冰。
旱冰鞋每一步都咯吱咯吱响,好似下一秒就会散架。
没人在意这个。
他们肆意滑行,衣角翻飞,潇洒畅快得很。
好几圈后,金爱红放慢速度,抬手指着场外卖票窗口下的长椅示意。
“不滑了,累了,坐过去歇会儿。”
说着她就要收回手,被牵手的男生握紧不松开。
“行,我带你过去歇着,再给你买汽水喝。”
手没抽回来,金爱红也没在意,嗔了男生一眼。
金爱红坐椅子上等。
男生去窗口买汽水回来,一屁股紧挨着她坐下,同时递汽水过去。
金爱红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挪开。
“爱红,我听说你爸妈要把你嫁进傅家?”
男生穿着喇叭裤,花色短袖衬衫,脸上还架着副蛤蟆镜。
可以说走在这个时代的最前沿,堪称时尚弄潮儿。
金爱红喝了口甜滋滋的汽水儿,扭头瞪他。
“我爸的主意,我妈也支持,你知道的,在家里我做不了主。”
男生摘下蛤蟆镜挂衣领上,眼神火热得很。
“这么说,你自己是不愿意的了?爱红,现在早不兴父母之命那一套啦!
只要你说个不愿意,我立马带你走。
我们离开京市,我带你去南边,我们去港城!”
说着话,男生的手已经顺着椅背摸到金爱红身上。
隔着红底白碎花的的确良褶皱裙子,一把握住她的腰。
金爱红推了推,没能推开,索性由着他。
“我现在不叫金爱红了,我爸给我改了名儿,我叫金晨曦!
怎么样,这名儿好听吧?”
她也没回答愿不愿意,跟不跟男生走。
男生眼珠子溜了一圈,也没挑明金晨曦岔开话题的事。
他点头,“晨曦?早晨的阳光?名儿不过,寓意也好,怎么改名了?”
改名的金晨曦对自己如今的名字也很满意。
眉飞色舞道:
“我爸说,小时候跟傅伯伯家的二哥定娃娃亲的时候,我就叫晨曦这个名字。
后来不是格局变了嘛,改了个又红又专的名儿。
现在要跟傅家议亲,名字就又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