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丫鬟被这一变故吓的噤若寒蝉,原本有些散漫的动作顿时变得麻利起来,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错,也被赶出去——
秋叶秋桐那么得脸的大丫鬟,小姐说赶走就赶走,她们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真招了二小姐的眼,说不定下场还不如秋叶秋桐呢。还是老实本分的小心伺候吧。
叶雪霁满意的看了眼明显害怕了的丫鬟们,随手指了个丫鬟:“你去打探一下,外面传了什么消息?”
不一会儿,丫鬟打探消息回来。
除了秋桐说的,有人借着昨天打雷之事给她泼脏水外,还多了两条。
一条是说齐国公府杀孽太重,犯了天罚,所以上天才会在冬日里降下天雷,警告国公府的人。
另一条,则是说天有异象,必有变数。暗指齐国公府心怀不轨,有反叛之心。
丫鬟说完,低着头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不敢看叶雪霁的脸色。
饶是她是个见识浅薄的下人,也知道这三条流言的可怕之处,尤其是后面两条,要是坐实了,齐国公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得倒霉。
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想出来这样恶读的主意污蔑他们国公府。
……
楚夫人此时和这个丫鬟一样的心情,心里怒骂散播谣言的人,又气不顺的让人去查,看看是谁把昨天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她知道事情瞒不住。
毕竟青天白日的,齐国公府里落了两道霹雷,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到。
可精准到,知道是叶雪霁的闺房被雷劈了,定然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心腹婆子姜嬷嬷看楚夫人一脸气怒的样子,又心疼又担心:“现在流言传的满京城都是,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是把咱们国公府往万丈深渊里面推呢……夫人,要不请老太爷出面震慑一下?”
楚夫人摇摇头:“这件事不是公爹出面能解决的。”
外人不清楚,楚夫人却知道,自今上继位后,一直忌惮打压齐国公府。
老太爷当初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断了一条胳膊,跛了一只脚,之后老太爷就退了下来,回到京城休养。
老太爷多次上书,以“身残不能再为国效命”的理由,想将国公之位让给世子,都被皇帝驳回。
几次之后,老太爷也看出来了皇帝的心思,为了降低皇帝的戒心,以修道的名义,搬到了城外的十里山居住,只每月十五大朝会的时候回来一次。
流言出现的这么突然,传播的这么迅速,楚夫人心里隐约有个猜测,怕这事有上面那位的手笔。
这种情况下,让老太爷出面,只会适得其反,将老太爷拉入泥沼之中。
姜嬷嬷急的不行:“那可怎么办?世子爷和几位老爷少爷们都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要不,去求舅老爷出面?”
齐国公府的根基在边疆,府里的少爷们一旦成年,就要去边疆军中历练,京中只留下老弱妇孺。没事还好,有事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楚夫人刚要说话,就听丫鬟着急忙慌的进来禀报:“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听说了外面的流言,带着人出府了!”
……
叶雪霁听丫鬟说完外面的流言后,瞬间就锁定了目标——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皇上、太子和她那好未婚夫搞出来的!
皇上自不必说。
炎国承平已久,让上位者渐渐忘记了当初武将浴血奋战、开疆拓土、保家卫国的壮烈,只记得武将拥有兵权,会对上位者造成威胁。
故此,自今上继位之初,就开始打压武将。
若非皇上有这心思,上一世齐国公府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抄家。
太子作为皇上选中的继承人,紧紧跟随皇上的脚步,对他们这些以武起家的勋贵们提防警醒,逮着机会了,就要踩上两脚。
后两条针对齐国公府的流言传播的这么迅速,指向这么精准,说不是这俩人搞出来的,叶雪霁一百个不信。
至于往她身上泼的脏水……
叶雪霁眼神暗了暗。
齐国公府煊赫近百年,端的是鲜花着锦,烈火油烹,已经富贵到极致。
齐国公深知盛极必衰的道理。
尤其是当今不是个宽容的,齐国公怕再显赫下去,会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故此,他们这些小辈们结亲时,都是往低处找。
她十三岁那年,订了一门亲事,是从五品员外郎之子,对方比她大四岁,名叫钟栋梁。
钟栋梁虽然家世差了些,但样貌长得好,读书上很有天分,年纪轻轻的就中了举人,对方父母又承诺了儿子永不纳妾,这才打动了她的父母,拍板定下这门亲事。
定亲后,钟栋梁表现的克己复礼,进退有度,对她也十分爱重,种种作为下来,深受齐国公喜爱。
为了给自己这未来的孙女婿提身份,齐国公特意托人运作一番,将钟栋梁的父亲提拔成了正四品的俭都御史。
俭都御史的官职虽然不高,却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妥妥的实权职位。
钟家从平平无奇的小官之家,一跃成为京城新贵。
钟家也表现的知恩图报的样子,钟栋梁不但时不时的派人给她送东西,还经常往十里山跑,美其名曰找齐国公论道,堂前尽孝。
哄的齐国公越发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