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该醒的时候睁开眼睛,别人说话我也答应。
我的记性变差了,府里大小事务我都交予明月,让管家帮着。
我总坐在银杏树下想事情,可是下一刻我又忘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我刚刚在想……哎呀,我刚刚在想什么呢?
“香儿,怎么不见小黄了呢?”我看着大黄和二黄打闹着,好像脑子清明了些许,开口问道。
“夫人。”香儿红了眼眶,小手攥得发白,迟迟不回我的问题。
想起来了,我轻轻一笑,我的小黄,在银杏树下睡着了……
脸上一道温热,秋风渐凉,很快带走了稀少的余温。
香儿跪了下来,就像我头一回失态落泪。她抽出帕子,夫人夫人的叫唤着给我擦脸儿。
她擦得好轻,好像用点力,我就碎了。
明月劝我不要这样耗着自己,我也不想,可是我控制不住……
有一天,我再次问起香儿小黄的去处,不等她作声,我便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我从未听过香儿哭得那般伤心害怕,可惜,我还没摸上她的头安抚她,便不省人事了。
我开始发高烧,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大夫换了好几个,药吃了就吐,府上忙做了一团。
明月说她的师傅是个良医,为了请她师傅出山,她在她师傅门前跪了三个时辰。
最后只换来一句,她不想活了,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救得了她。
是,我就是不想活了。
大夫诊脉时我憋气,喝药时我自己催吐。
要不是陈平撤了我身边所有能伤到我的东西,要不是我开口要砒霜把香儿吓晕,我早就该去了。
我现在是什么样儿我最清楚,府上的人都清楚,我没有脸面再去拖累他们了。
看着他们忙里忙外,我满心都是歉疚,所以我要赶紧死,我死了他们就轻松了。
我被明月含泪扇了一巴掌,看来是我迷糊着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说你满心歉疚,那就好好活着。是,小黄没了,大家都难过,但你没了小黄,你还有大黄二黄,还有这整个将军府。
大家都把你挂念在心上,把你放第一位,你就这么糟践我们的心意。
夫人,明月一直记得夫人的好,您不嫌弃明月的出身,成全我和陈平。
嘴上强硬只让我做妾,但实际上给了我高于妾的待遇,从不把我瞧低一等,明月看得出来。
府上的人,您也都记着他们生辰,喜好。陈平是个粗人,不会给下人取名字,你就给他们取好听的。
还有除夕夜您把我带到府上,我也吃到了素鲍鱼。
哪个府上的夫人会让全府的下人和主子吃同样的饭食?满京城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好的夫人?您不能,您不能……”
我抬手去擦明月的眼泪。
明月啊明月,你才应该是那个夫人,我最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陈平。
明明是你和陈平两情相悦,明明你再等一阵子陈平说不定就能赎你出来,可是我横插一脚,只是为了借陈平逃离李府。
我一个庶女能作正室,还能被府上的人尊着敬着,我何德何能呢?
明月啊,你知道吗?你很我娘亲好像,我娘亲当年算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时候李建川还是一个碌碌无名的穷书生,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大小姐爱上了穷书生,与他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