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婷用水洗脸,今天又哭又嚎的,身体感觉被掏空,可精神却是亢奋的。
她一不留神,毛巾擦得脸生疼,她倒吸一口气。
这毛巾压根不像现代那么松软,都用起球了。
原主的脸适应了,可她的灵魂还没适应这种颗粒运动感。
她瞧了瞧绳子上挂的那几条被用得包浆破了几条口子的毛巾,棉线的交叉都清晰可现。
说到底还是穷,这年头谁不穷,看来自己还有很多需要适应。
“啊……啊……”
翠花耳朵尖,连忙过来查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目光落在了毛巾上面。
黄玉婷连忙搓了搓毛巾晾好道:“好困……”
翠花果然被转移注意力,赶紧推着玉婷去床边休息,最后不放心还查看她的眼睛哭肿了没,温柔地吹了吹眼皮帮她把水倒了。
黄玉婷没有拒绝养母的好意,有时候领情反而让对方安心。
想也知道昨天黄建国两口子又喜又怕没睡好。
她闭上眼睛脑袋却很活跃,干脆躺在那里盘算如今的境况。
她倒是想一鸣惊人,可是她的年龄摆在这里,睁眼瞎一个,手头也没一毛钱出不了大山,更别提生意什么的了。
何况她暂时不想引起林家注意,今天闹这一出林家不知道怎么记恨她呢。
到时候她出口成章,别说林家,就是黄建国夫妇也会以为她鬼上身。
没看这蚊帐上还贴着黄纸,黄建国回来之后还翻开了她的枕头,放着一把菜刀!
果然医学的尽头是玄学。
嘶……
她怎么忘记了自己的老本行,梅玉婷拍了拍自己的头,果然穿书会让自己强行降智吗?
前世她爷爷可是中医世家,接触的等级能通天,只是他平时为人低调从来不张扬,也没对子女说过,还是有次和渣爹吵架,借酒消愁在她面前漏了口风。
她爸觉得中医不挣钱压根没继承,而是学了西医后来投身美容医疗事业,和老头子理念不合经常吵架。
她从小被扔在爷爷家,经常玩爷爷的那杆称药小称,爷爷不准她碰称盘说会过了药性,她便玩那上面的小秤砣。
爷爷说做人特别是医者,心里要有杆秤,就像那秤砣一样,一边放着钱一边放着良心。
全顾着良心就会饿死自己,全顾着钱就没了良心。
她到现在还记着这句话,也记得爷爷教给她的针法和药理,只是可惜爷爷死了以后,中药才又开始被国人重视。
她要怎么样才能找个机会把这些捡起来呢?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明公?他可是这一片有名的赤脚医生,有什么毛病都是去找他,开的都是草药。
这次她发高烧也是他开的草药扎的银针,才让原主吊住命让自己有机会占了梅玉婷的身体。
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
想到这她顿时安心不少,好歹这一技之长不会让自己饿死,不过还是没挣到钱。
中药中药,医药不分家,或许可以搞些草药?
闭塞也有闭塞的好处,虽然有些村民也能勉强认得几种常见的,知道些用处,但大多数人对这些一无所知。
更别说制药加工了,当初爷爷可是一个一个步骤守着教她的。
想到这,黄玉婷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要找机会见见这位明公。
翠花小心推了推门见黄玉婷沉沉睡去,那个睡颜越看心里越欢喜。
“四丫她……”
翠花连忙摆摆手,将探头探脑的黄建国推了推,比了个嘘的口型,埋怨地看了看自家男人一眼。
“我……这不是高兴的嘛。”黄建国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直到回了自己屋子才出声。
他把那张送养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翻出来看了又看,心里满满都是幸福,翠花也没好到哪里去,摸了又摸像是痴了。
虽然这两人一个字都不认识,但不妨碍那上面的公章落定的事实。
“老天总算没亏待我,让我娶了你又有了女儿,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两人相视而笑,翠花还要摸,黄建国小心嘀咕道:“别摸坏了,过几天村支书要带我去镇上派出所把四丫的户口迁出来呢。”
他说着不准翠花摸那张纸,自己却还是没忍住捻了又捻,最后压下心里的欢喜,将那张纸郑重地和像本子一样土黄色户口簿放在了一起。
——
梅玉婷睡了开心玩具醒来神清气爽,一起床发现床头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新毛巾,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发酸。
真正对你好的人会想尽办法对你好,原主怎么就看不到这对夫妻的好呢,也许有,但和被欺负时的痛比起来可能微不足道吧。
以后自己再加倍还回去就是。
她就着木盆里的水看了看原主的样貌,难怪郑国强夫妇看不出来。
现在原主得样貌没长开,又黑又黄,只继承了郑国强的倔强,和肌肤雪白样貌清秀的林玉娇比起来,当然是林玉娇更像刘雯的孩子。
田村的人都觉得林玉娇简直是林家歹竹出好笋了,那样貌一点都不像林红兵两口子的孩子。
小时候他们还说这两双胞胎一点都不像,简直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等到郑国强来找孩子,他们才恍然大悟,林玉娇果然是城里的孩子,压根不像这山沟沟的丫头。
压根没有一个人怀疑。
果然是做锦鲤的好处。
不过林玉婷这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极了刘雯,这是黄玉婷上辈子用这种方子保养都要羡慕难以企及的发量啊。
倒了水,她终于有机会打量这个小山村和以后要生活的家。
黄家这一块也属于田村,却是小田村,林家所在的是大田村。
两个村子都有亲戚关系,两个村子姓林的居多,小田村许多是大田村搬迁下来的,因为没那么多平地盖房子。
其实也就是弱势的被挤得没地方了,小田村的水田和地都偏远些,房子刚好在建在各种低洼处,并不相连但视线内也能看到两三处,七八户人家。
黄建国的家刚好在离水井不远处,两间泥土房加一个简陋的厨房,其实都不能叫厨房,四面漏风房顶都是杉树皮搭的。
厕所歪歪斜斜立在牲畜棚旁边,地面全是泥土,晴天还好,下雨天就是一片泥洼,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林玉婷揉了揉眉心,往厨房走去,想着没事去帮忙烧火,没想到看到她这么懂事,黄建国和翠花反而坐立不安。
“四丫去玩吧,等下吃饭了叫你。”
黄建国还不忘塞了个烤红薯给她,林玉婷瞎晃悠又感觉背后总有视线观察她,想来是怕她跑了或者掉水里了。
她便在视线内溜达,无聊在田边踢了踢。
突然,一棵草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