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递过一张卷着的纸筒来,笑眯眯的说让我打开看看。
我不用打开也大概能猜得到,故作疑惑的展开,果然不出所料,上面是一幅肖像画,画的人正是我,刚才倚窗看向外面的样子。
“谢谢。”
我刚说完,他伸手拿住画的另一端,“这可不能给你,这是我的。”
我一愣,然后慢慢给他展示一个微笑,也不肯松手,看着他呆愣的表情,压制住恶心,柔声问道:“画的是我,怎么成你的了?”
他慢慢抽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是我画的,当然是我的。”
“那好吧,”我干脆的松手,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
我在心里默数,刚数到三,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说道:“要不然这样的吧,你把电话留给我,我把这幅画装裱好以后再送给你,怎么样?这样送人,实在太失礼了。”
我思索了一下,假装犹豫,他立即递过一支笔来,不等我同意就往我手里塞。
我正要找纸,他把手伸过来,摊开掌心,“写这儿。”
忍下再次犯上来的恶心感,在肚子里骂了一声“老套”,随后写上了我的手机号码。
他的手指细长,掌心干燥温暖,这双手的确很迷人,想当初他用这双手握着画笔的样子迷倒了一大批女生,其中就包括杜茜。
当初我被迫离家出走,离开洛城,拿着仅有的一点儿钱在国外艰难度日,差点死在外面,也和他有一定的关系。
我这次回来,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是目的之一,可我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了他,而且还是在杜茜刚死的时候。
既然他要撞上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读了一遍我写在他掌心里的号码,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来,浅浅的米黄色,上面写着三个黑色行楷字。
梅若鸿。
我勾唇笑了笑,垂下眼睛掩饰住眼底的轻蔑,当初这个名字风靡美院,杜茜拉着我穿过半个城市从我们学校到美院去看他,说什么他简直就是从琼瑶小说里走出来的人,连名字都一样。
那个时候的杜茜还是一个特别相信爱情的女孩子,从小缺爱的她太渴望被人疼了。
提到梅若鸿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滴着蜜,还指天发誓,一定要好好上学,将来进第一医院,有一个铁饭碗,也好配得上他。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事实再次给了杜茜一个响亮的耳光,无论在小说还是在里,梅若鸿都是一个渣男。
梅若鸿的老婆带着几个女人气势汹汹的冲到她们租住的小屋的时候,杜茜正在准备考试,几个女人不容分说上去就把她按倒一顿狂揍,那些考试资料也都撕了个粉碎,就差把房子点了。
要不是房东赶来被当前的情景惊呆,威胁说要报警,那几个女人才停手跑了,当然房东也没有发什么善心,为了不再惹这样的麻烦,让杜茜立即搬走。
杜茜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条,浑身是伤,光着脚走在街上,就像一具诈了尸的尸体。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杜茜再活过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而这个梅若鸿,从那以后也没有再露面,就跟下了一场烧雨,太阳一出来直接蒸发了一样,杜茜也从来没有再提过他。
再后来的事……我微微闭了闭眼睛,翻过名片的另一面,故作惊讶的说道:“哟,您是美院的教授啊,真是失敬。”
“什么教授,一个头衔而已。”他笑得真好看,白衬衣的领子白得发光,真像一个衣冠禽兽。
从星巴克出来,我才发觉自己在微微发颤,那些过去的事我以为我早忘记了,但实际上它们都是扎在我心底的刺,早和血肉长在了一起,一碰就疼得流血。
回到住处,我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泡进去,热水漫过身体,僵硬慢慢退去,可我仍旧有些发抖。
玉姐说,杜茜死得很惨,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一定非常的痛苦吧?
那个男人……想到她那个金主,我就恨得牙痒,为什么他们那些人就可以轻易掌握别人的生死?
我痛痛快快的又哭了一场,穿上睡裙出来,才发现老贾坐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来的?”我哑着嗓子问道。
他没说话,指了指烟缸里的六支烟头,我也没再说话,过去开了半扇窗,冷风立时刮了进来。
“复总那边的事儿……”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问道。
我眯着眼睛,“现在不谈这个,行吗?”
他拧了拧眉毛,还没有开口,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刚“喂”了一声,里面立即传来一声轻笑。
“你真调皮。”梅若鸿在那边说道。
“原来是梅教授。”
我给他的号码是错的,最后一个数字故意写错了,我猜到他会打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打了好多个电话,都不是你,但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最终还是让我抓到你了。”梅若鸿的语气轻快,听得出心情不错,“我想好了,请你当我的模特,酬劳丰厚,明天到我的画室来吧。”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以为自己魅力大得没边儿,他说什么女人就会立刻同意,巴巴的自己送上门去,估计他是被他的那些女学生给宠坏了。
我冷笑着挑了挑眉,可惜他看不到我讥诮的表情。
“明天不行,我有事情呢,这样吧,我们改天再约,我有个电话进来,稍后再联系吧。”
说罢,我不等他回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相信,对付他这样的男人,必须要吊足胃口,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心痒。
老贾看着我打完电话,立即问道:“是什么人?楚落,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无论什么男人你都给我放一边。我就问你,你和复总,究竟怎么样了?”
我摇头说道:“没怎么样,就是一起过了开心玩具而已,我也没有跟他要钱,互不相欠。”
老贾拧着眉毛看着我,那眼神跟看白痴没有什么两样。
“你他妈逗我呢?”他狠抽了一口烟骂道,“跟我装呢是吧?复总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互不相欠……我艹啊!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想抱都抱不上的大腿,你……”
我看他真是气得够呛,倒了杯水给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他到底什么来头?比你还有钱?你这么怵他。”
老贾又摆出一副想要骂死我的样子,把复玉关的实底告诉了我。
我慢慢抽了一口气,复玉关的这个身份让我意外又惊喜,同时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