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
谢夫人颤抖着开口。一众奴仆跟着往后退兰梦刚走了两步就被门外的书歌书剑拦住了。
“硕明!”
“母亲敢做不敢当吗?我敬您一声母亲那是生恩,可您却一点不念血脉亲情非要置我于死地我怎么办呢?”
谢戾经过兰梦坐在庭院里里唯一一张椅子,明明是痛彻心扉的话他说起来却云淡风轻。
“姑母?表哥是不是误会你了。”
“闭嘴!”
谢夫人突然大声呵斥,兰梦忍不住抬头看去。却看到了谢戾探究的目光。又赶忙低下头。
算了,算了,不归她管,还是装死。
“硕明,母亲错了,母亲绝绝对不会……”
“母亲,我说过谢府早就是我的掌中之物,你在谢府做得事我都一清二楚,我不管是给你机会,看来您不明白,我只能亲自来告诉您了。”
“您让大哥省点力气吧!联系北戎那是通敌叛国;违背家主命令是要改姓逐出谢氏的。”
谢戾说着端起了石桌上的空杯放到了兰梦眼前。
兰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立刻接过续上水端过去。
“我即将出征,待我回来之前母亲替我去祖母那尽些孝心,至于你那个外甥女,下次还梦游的话就不用睡了。”
茶水饮尽,书歌便已经带人开始收拾东西。
谢夫人知道自己和谢家老大的算计已成空谈,不过她本来也不相信会成功,反正她是谢戾的母亲,再怎么样自己都会锦衣玉食地活着。
谢夫人推开早已吓得瘫软的于方晴,丝毫没有尴尬依然扮演者慈母。
继续让兰梦续茶,兰梦看得咋舌,她终于知道谢戾阴晴不定的表情转换是得了谁的真传。
“军营辛苦,不如多带些人好让你解乏。”
“不必,军营不留女人。母亲这儿的茶不错。”
谢戾也扮演起好儿子。
“既然你喜欢,母亲自然给你留着。”
“那母亲收拾收拾去祖母那儿吧!”
谢戾来的匆匆去也匆匆,可兰梦却有点担心自己的人头,她知道的有点多。
看着儿子离去,谢夫人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这个倒茶的女子。
果然,老太太确实了解她儿子。
兰梦被看得发毛。
“今天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谢夫人的声音在兰梦的耳边响起,很轻好像只够她一个人听到。
“奴婢知道,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兰梦跪下表忠心。
走出晚烟阁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只和她一个人说,难道因为其他仆人都是她的心腹?
直到第二天,谢夫人浩浩荡荡搬去老夫人那时,身边换了一批人,兰梦才明白因为其他人不会再像她一样开口了。
而谢家大房子的谢大少谢戾的大哥也以祈福的名义去了山上祈福,但是不是真的祈福就无人可知了,只知道谢府的大门确实更紧了系,府里的人确实跟草木皆兵。
自从在晚烟阁那日,于方晴便再也没找过她,晴雨阁也闭门谢客。
兰梦有空就带着兰玉出门让弟弟教她认字,几天下来终于把偷听夫子讲的那两首诗默写下来。
但没人想听她炫耀她也只能说给珠珠听,看着已经圆儿一圈的珠珠兰梦不得不在晚上悄悄遛它。
“珠珠,我可能要给你改个名字了,因为表小姐的猫咪也叫珠珠,人家那是名副其实,白的哦!你就在这儿撒欢吧!这么晚了也就咱们俩。”
兰梦松了发髻,夜里凉了些她还披上上外衫。看着珠珠乱跑坐在台阶上直打哈欠。拿着石块写写画画来提神。
“珠珠?”
“汪汪!”
“我最近学了两首诗,不过我不喜欢,夫子说杀气太重不适合女子,可我喜欢。“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听着就厉害,感觉我们马上就能回到长安城似的,到时候我就能去找娘了。不过夫子说另一首好“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让我们不忘少年志,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少年志是什么?你说我现在想还来得及吗?”
兰梦越说心里越难过,甚至有很多她都说不出来,她看见有那么多人,他们那么厉害自己心里就难受,有着隐隐泛酸的感觉。
她嫉妒又难过,别人的人生那么精彩而自己却朝不保夕。
一心沉醉于悲伤的兰梦压根没发现埋在她腿边呜咽的珠珠。
兰梦背靠凉亭石柱,而凉亭后面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流的对岸正站着一身耀眼暗红衣衫的谢戾。
河畔边的女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明明未施粉黛但一瞥一笑依然有艳色流转其中。
月光的照耀下,河里的倒影,河畔的女子和女子的倩影颇有对影成三人的趣味。
但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诗,东一句西一句,简直是胡言乱语让人啼笑皆非。
可仔细想来又不乏真理,一个小小的丫鬟还记得丢失的古都,可大梁君君臣臣恐怕早就抛之脑后了吧。
书歌看着自家大人偷听人家小姑娘讲话还眼都不眨一下十分羞愧。
“书歌,去找找北地送来的狗呢?怎么不见了,别是被哪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偷了?”
书歌看着对面的一人一狗冷汗直冒,看来自家大人早就知道这只狗私下认了主人故意这么晚来找狗。
谢戾的声音不大,但那嘲讽挖苦的语气让兰梦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她已经不敢回头,只能自欺欺人要不趁着夜色逃跑算了。
可她没那个胆子真想要不跪下认错算了。
“大人!三皇子来了。”
谢三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谢戾身后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硕明,听说你不日便要出征,今日提前贺你凯旋而归可好。”
男子穿着宝蓝色的衣衫,身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谢戾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人转身挡住这一人一狗。
明月高悬,兰梦腿比脑子快抱着珠珠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谢戾让书歌引三皇子去前厅,再回头那里还有人影。
好啊!
等他出征回来非让这个偷狗贼变成狗。
兰梦把珠珠送回谢老夫人在的春花阁墙角便回了外院,走进房里一关上门胸口里那颗要跳出来的心才恢复正常。
抬手一抹,额头上缀满了汗滴,人一下子放松下来,兰梦才感觉自己有些腿软。
不过谢戾谢戾向来公务繁忙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珠珠是送来的礼物,那他不也放在老太太那一点不关心吗!
安慰了自己一番,兰梦才慢慢爬上来床。
*
谢戾挡住了三皇子张聿递来的酒,转头泡起了茶。
书歌也有些奇怪,这半夜三更要贺什么时候不行偏要现在。
“我也知道这个时辰,多有叨扰,可不得不来。”
“说明,我那个弟弟私下竟然联系北戎破坏我大梁河山建直,简直是个畜牲。可那毕竟是我弟弟,我不敢向父皇禀报啊!”
张聿是凭轩涕泗流,可谢戾依旧不为所动。
三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年长的,但也是最不可能继承大统的,除了他本人好色贪财、胸无点墨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世不明。
虽然皇上承认是自己的孩子,可那位夫人可是怀着孕进的宫,真真假假要登上皇位自然难以服众,自然三皇子也成了唯一没有大臣站位的一方。
所以派他来劝自己也是一种求和,张聿只能是皇上的人。
这件事皇上已然知道后给予的补偿。
“殿下为太子费心了,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杞人忧天,恐怕要让太子亲自随我出征我才放心啊!”
“这……”
“当然,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自会隐姓名名。”
“如果太子不愿,臣只能告假,至于已经昭告天下的兴复大计只能另寻他人了。”
“你!”
张聿奋然起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谢戾都敢在朝堂上杀人,他怎么能和他起冲突。
“那本皇子会和太子殿下商量的。”
张聿被气得甩袖而去。
书歌替自己大人关上房门与换班的交接后独自走回了凉亭,谢三把那月下美人的踪迹给了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