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永乐朝,应天府。
艳阳高照,高达八丈的玄武门下,人头攒动,人群密集。有穿着华贵的掌柜管家,也有挑着扁担四处游走的的小商贩,或是麻布衣裳打着布丁打杂小二。
“今儿天子班师回朝,咱们平头老百姓又能一睹天家风采了。”
“小声点,小心锦衣卫听见,以议论天家之名把你嘴巴不把门的抓牢里!”
众人虽神色各异,但紧皱的眉头展示着众人都知且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是上位者和百姓之间的距离,也是上位者不可不尊重的威严。
永乐帝朱棣第四次北伐回朝,早在昨日便由锦衣卫和衙门小吏挨门告知:今日全城百姓要手捧香炉,迎天子班师返京。
然而原本晴朗的天气忽而乌云滚滚,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今日朱棣返朝一事,暗处风云涌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人跪地,震声高呼。
远处,一支黑压压的队伍由远至近走来。
若是偷摸抬头一打眼,最吸引眼球的便是骑在那高头大马的一抹鲜艳的红色。
细看便是一人的红色披风,此人身穿玄金盔甲,身披暗红色披风,这红色披风比鲜血还要鲜艳,不像是寻常染料能染出的颜色。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留着络腮胡,高昂着头颅,一双眼睛带着上位者的高傲蔑视,细看之下是不可忽视的肃杀之气。
‘咻-’
一只暗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那人背后袭去。
“汉王!小心!”
汉王部下杨副官目眦欲裂,欲提醒汉王闪避然而为时已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支暗箭直直插入那人的背部。
距离汉王五十米处一辆印着龙纹,以皇绸包裹的明黄色马车中,一只手快速的掀开车门帘。
“老二!”
这是永乐帝朱棣,亦是汉王的生父。
朱棣的手紧紧攥住马车门帘,一双浑浊却如鹰一般都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护驾!有刺客!快护驾!”
军队做起防御状,百姓烧乱,四处乱窜。
烧乱的百姓冲撞了战马,战马扬起前蹄,汉王从马背坠落,重重一声砸在地上。
汉王瞳孔中马蹄的的倒影越来越大,眼看马蹄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杨副官眼疾手快将汉王拖走,汉王的脸和马蹄擦肩而过。
“乱臣贼子棣狗!出来送死!”烧乱的人群中涌出许多手拿刀剑蒙面之人,直直朝着朱棣的马车而去。
马车之中,朱棣直视前方,戴上盔胄,佩上宝剑,静待刺客上前。
很快,动乱平息。共捉八名刺客,其余刺客或是已被杀或是自尽而亡。
朱棣锐利的目光从这八名刺客上身上一一扫过,而后看了锦衣卫属下一眼,属下立刻会意,对着押着刺客的士兵一挥手,“带下去!”
……
汉王府。
宫廷御医齐聚于此,下人忙忙碌碌。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自汉王卧室而出,朱棣端坐于隔间,耳边是汉王妃泣血的哭声。
“汉王,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
汉王妃两边是汉王子嗣和几个妾室,妾室与年纪大点的皇孙也是默默垂泪,而年纪小点的娃娃哪里见过这幅场景,纷纷大哭。
这一阵阵的喧闹,朱棣只是皱起眉头,眼神炯炯盯着汉王的卧门。
看到一盆的血水端出,丫鬟和小厮愈发颤抖的双手,朱棣心上压着的石头仿佛越来越重,重到快让他喘不过气。
不久后,太医院院使自房中便跪,继而哆哆嗦嗦跪爬于朱棣脚下。
“皇…皇上……”
“汉王殿下所中箭矢恰好伤及心脉!现已药石无医……”
‘咔-’朱棣手中的椅臂被朱棣掰断。
房中汉王身上箭矢已被拔出,背朝上躺于窗尚,唇色苍白发青,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呼吸。
诊脉太医满头大汗,忽而甩掉汉王的手,而仰摔于地。脸色苍白,脸上汗珠如豆滚落,顺着脸颊滑出一道道痕迹。
诊脉太医因惊吓而不顾尊卑礼仪,手指颤抖指向在窗尚紧闭双目的汉王。
“汉王薨了!”
一瞬间所有人听此话,心里都咯噔一声,而后腿软下跪,啼哭不止。
汉王府门处,太子与其子朱瞻基而后赶到,见此景,齐惊微张嘴巴,眼瞳微震。
提上衣迈下门梯,埋头朝着朱棣所在的地方而去,跑到朱棣前骤然停步。
太子开口便是哭腔:“爹…二弟他……”
朱棣面无表情抬手,随后起身直直往汉王房内走去,太子和朱瞻基急忙跟上。
赵王进门看见这一副场景,也不等问出什么,便紧跟其后。
……
汉王床前,朱棣、其长子朱高炽、其三子朱高燧、其长孙朱瞻基依次列站。
汉王平躺于浸血床榻,面部朝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没有呼吸,了无生机。
周围的婢女小厮伏跪 在地,小声抽泣。
汉王的一众妻妾儿女伏床痛涕,太子众人则是涕泗横流。
对于朱棣来说,之前耳听的消息远不如现在震撼,想再叫一声老二,却如鲠在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一张原本神采奕奕的脸瞬间苍老,嘴唇微颤。
但作为一个帝王,虽是内心悲痛,却也得顾及威严,虽不至于像他人一般失态,但是朱棣一向稳如泰山的身量也是忍不住晃了一晃。
只是……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
汉王的眼睛忽的睁开,眼神直直看着上方,圆瞪大如牛眼。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刚好抬眼偷瞄,吓得忘记礼数,一声尖叫。
“诈尸了!”
一时之间,众人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慌乱。
除了朱棣和太子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嘶…好疼!哪个天杀的开车不看路把自己撞飞了……”
“自己一定要把这个龟孙儿告得倾家荡产!”
“这个逼绝对是酒驾!”
随即眼睛看向朱棣等人。
“都给劳资撞出幻觉了!果然还是不能看太多历史剧……肯定丫的脑震荡了!”
汉王粗粝的嗓音一下子有气无力的吐出许多众人都不能理解的话语,然后眼睁着一个濒死之人忽然在窗尚开始叫唤。
“啊!擦!真特么的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