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遇安的视线终于恢复清晰了。
不过,这不是因为她找到了眼镜,而是她的原生视力恢复出厂状态了。
想当年义务教育阶段,孟遇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阵埋头苦读书,近视飙到六百五,从此开启四眼人生。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摔一跤还把视力给摔回来了?
孟遇安还没高兴两秒,直接傻眼了。
虽然清晰的世界令人欣喜,但眼前的景象却触目惊心:这根本就不是公司的写字楼,而是一间破茅屋。
这间茅屋也就有她卧室那么大,到处都脏兮兮的,角落里堆放着一捆一捆的柴,地上铺着一层干草。
有那么一刹那,孟遇安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这痛感很真实。但其实孟遇安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她在梦里掐自己,大脑也给出了相应的痛觉信号。
或许这一次,也是在梦里吧?
还真别说,这梦的写实程度很赞,想不到自己大脑的运算能力还挺强。
虽然之前最后的记忆是摔倒在公司里,但孟遇安丝毫不怀疑自己一定回家睡在了窗尚——只是因为太困了,什么都没记住。
最近为了那个学龄前儿童C语言课的项目,整天忧心忡忡的,晚上难免多梦。
这梦的环境有点渗人,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大概率是个噩梦,接下来就要发生可怕的事了,还是赶紧醒来为妙。
这种事孟遇安干过不止一次,发现是噩梦,就能主动醒过来。
孟遇安紧闭双眼,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眼部肌肉,转动几下眼球,猛地睁开。
欸?
什么也没有变化,她还是在这个破茅屋里。
坏了,这别不是梦吧?
孟遇安开始慌了,她这时才感觉到,确实和以往的梦境不太一样,一切环境和事物都太真实了,丝毫没有那种梦里的朦胧感。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别不是被人拐卖了吧?
如果最后摔倒在公司的记忆是真的,那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自己到了这里呢?
孟遇安有了一个最坏的想法:有不法之徒趁夜潜入公司写字楼偷盗,意外发现晕倒的自己,心生歹念,将自己掳走,准备卖给山区老光棍当老婆。
完了完了,赶紧报警!
孟遇安浑身颤抖,双手哆哆嗦嗦地在身上翻找自己的手机,当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废话,拐卖当然是先搜身拿走财物和通讯设备了。孟遇安苦笑一声,暗骂自己真笨。
不管了,还是赶紧逃吧,应该也没有晕太久,量他们也不可能已经把自己卖掉了鸟不拉屎的地方。
窗户都是钉死的,只有一扇破木门可以出去。孟遇安铆足了劲儿冲过去撞门,屋外的门栓微微颤动。
看起来有戏,孟遇安继续撞门。
撞了一会儿,孟遇安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虽然自己在象牙塔里呆久了、已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怎么感觉力气比往常小了很多?
孟遇安停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身量缩水了一大圈。
她虽不是什么大美女,但身高超过一米七、也称得上一句亭亭玉立,可现在这身量怕是连一米四都够呛。
再仔细一看,这身上穿的都是什么啊,打着补丁的粗麻布,脚上是一双破了洞的草鞋。
更令她费解的是,这上衣还是交领的,没有拉链和纽扣,是用带子系上的——看起来像是古装。
孟遇安愣在原地。就算衣服可以解释为是人贩子换的,那缩水的身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会柯南里的缩小药真的存在吧?原来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怎么也没人通知她孟遇安啊。
咣当一声,门开了,把愣神的孟遇安吓了一跳。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慢悠悠走进来,不耐烦地朝她吼道:
“吵吵吵,吵什么吵!明天就卖你,也不睡个安生觉!”
终于见到活人的孟遇安喜极而泣,沉睡已久的演绎之魂在此时爆发: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国家培养我那么多年,这才刚到做贡献的时候,卖我完全是浪费资源!”
男人一下愣住。孟遇安继续哭天喊地:
“让我去城里找个班上,能赚好多钱,全部都给你。卖我才能卖几万啊?还不够我半年工资,大哥这笔账得算清楚。”
见男人不说话,孟遇安接着装可怜:
“您要是放了我,我这辈子都对您感恩戴德,您就是我的大恩人......”
“......可要是真的卖了我,一旦我父母报警,这年头监控到处都是,警察一查就找到了,拐卖人口可是重罪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孟遇安一顿嘴炮输出,男人一点反应都没。孟遇安说完后,悄默默观察男人的神色,只见他一脸不耐烦。
“说完了?”男人抄着手问道。
“啊......嗯,说完了吧。”孟遇安小心翼翼。
男人噗嗤一声笑出声:“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张老四卖把你给我的时候也没说这是个傻子啊。”
孟遇安更凌乱了,弱弱问道:“请问大哥,我这是在哪儿啊?”
“建业。”男人答。
“是中南路的建业广场吗?”孟遇安不确定道。
“什么玩意儿啊,”男人一脸无奈,“是大祁的都城,扬州建业。”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孟遇安又问。
男人望了望屋外的天色,答道:“应该快到酉时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是什么时代?”孟遇安解释道。
男人脸上的无奈更深了。
孟遇安略略一想,刚才男人提到了“大齐”和“建业”,难道自己穿越到南北朝的萧齐了?
不过此时的建业应当叫建康吧,如果孟遇安所记不错。学了理科之后,这初中的历史知识算是全还给老师了。
孟遇安又换了个问法:“敢问大哥,当今皇帝姓什么啊?”
“李。”男人答。
孟遇安又蒙圈了,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已经不足以判断这是什么朝代了。
她刚想再问,被男人打断了话头:“好了好了,不啰嗦了。明天就卖你,今晚别再给我惹事儿了。”
孟遇安沮丧道:“你要把我卖到哪儿啊?”
“女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