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珠回到屋子里以后,把丫鬟全都赶了出去,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从暗卫营买回来的暗卫,从来不用担心背主,因为他们从小服用一种读药,每月一颗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买家将暗卫买到手之后,暗卫营会每年一次,一次十二颗,把解药送到买家手上。
再由买家给暗卫,由此形成控制。
盛珠也是忽然想到此事的,她想,她如果找到解药,双手奉上,那寂二是不是会饶她一条狗命。
没一会儿,她就在梳妆台下一个格子里,找到了一瓶药。
数了数,六颗,现在六月,就是它了。
不过,这治标不治本,也不是一个法子。
盛珠打定主意:“青卉青穗,带路,去找我父亲。”
去了如松院,却被告知老爷有事出去了。
盛珠又去找母亲。
盛夫人见她来,埋怨道:“你身子刚好,有事让丫鬟来唤我就行了,怎么还亲自来了?”
盛珠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您了吗?”
“你这顽皮,咱们娘俩两个时辰前刚见过。”
盛夫人点着盛珠的鼻尖,哼哼道。
盛珠心里一暖,或许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她对盛夫人丝毫没有陌生感,反而说不出的亲切。
“对了珠珠,我刚得到消息,你舅舅被调到京中了,你外祖父外祖母也会跟着来,现在估摸着已经启程了。”
盛夫人说着,还打量着盛珠的脸色。
盛珠倒是无所谓一笑:“来就来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能欺负得了我不成?”
书中写过,盛珠小时候曾被外祖母教养过几年。
她们祖孙关系也还不错,但是有一个搅屎棍,他的外祖父。
典型的封建社会的大男子,看不起女人,她母亲小时候就经常被外祖父责罚。
到了她身上,也是不可避免地被外祖父瞧不起。
经常冷眼对盛珠,动不动就责罚。
所以小时候的盛珠很是痒痒,还是被接回来以后,才慢慢好了些。
这也奠定了盛珠此后被宠成混世大魔王的基础。
盛夫人听罢一愣,以往每次说起外祖父,珠珠总是一脸戾气,现如今倒是有些不同了。
珠珠,终究是长大了。
可下一秒却听到盛珠接着说:
“母亲,你别担忧,一个是风华正茂的混世魔王,一个是已过花甲之年的老头,打起来还不一定谁吃亏呢?”
盛夫人惊恐的盯着盛珠,咽了口唾沫:
“珠珠,这话……可不能乱讲!”
盛珠嘿嘿一笑,蹭了蹭盛夫人的肩膀,讨好一笑:
“母亲,我和外祖父打起来,你会帮谁?”
“当然是帮你!”盛夫人脱口而出,随后咳咳了两声,“你这孩子,这不是帮谁的问题,你是后辈,应该孝顺长辈,怎么能……怎么能动手呢?”
盛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也不和盛夫人唱反调,摆了摆手:
“母亲说得对,对了母亲,我有事找父亲,您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吗?”
盛夫人动了动嘴皮子,她哪能不知道珠珠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心里。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想到珠珠以前一听到外祖父的模样,再对比现在的模样。
罢了,还是不说了,大不了到时候她劝着点,别真把人给打了。
盛夫人回过神,听到盛珠的问题,她罕见的又沉默了:
“你父亲……他……去给你找夫君了。”
“什么?”盛珠大惊,“他要把我嫁出去了?”
造孽啊,原文可没有要把她嫁人这一说。
当然也可能盛珠只是个炮灰,只具体描写过她怎么欺辱男主,其他关于她的,都只是一笔带过,没具体写。
盛夫人哀叹一声,揉揉脑壳子:
“不是,你父亲去你喜欢的那几位公子家去了,他要瞧瞧,究竟什么模样能吸引到你。”
盛珠松了口气:“那就好!”
盛夫人留了一手,没说实话,总不能让她对女儿说,她父亲觉得那些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存心去挑衅了吧!
盛夫人越想越头疼,干脆开始了赶人:
“好了珠珠,母亲累了,你先回去吧。”
盛夫人目送盛珠出了门,对着一旁的杨妈妈说道:
“杨妈,你瞧瞧,这整个盛府怎么能指望他们两个,老的浑,小的也浑,这家没我,迟早得散!”
盛夫人越发感到身上的担子重,全家三口也就只有她,长了个心眼。
杨妈妈微笑,也不接话。
她从小跟小姐一块长大,早些年也嫁过人,但是嫁人的第二年夫君就意外去世了。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小姐,看着她嫁人,生子。
就是这心性,一点没变。
还是从前那个小姐。
这倒是好事。
就是杨妈妈从小就有句话憋在心里,小姐啊,你每次做的那些事,没有奴婢替您善后,早就被发现八百次了。
您可千万别自作聪明呦,如今奴婢已经成老奴了,经不起折腾了。
盛珠根据来时的印象,往她的如雪院走去,青卉青穗紧紧在她身后跟着。
她经过假山之时,忽然冲出来个人影,扑通一声跪在她身前。
“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属下父亲一命……”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盛珠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能听见他一直磕头的声音。
没磕几下,地上已经有了血迹。
盛珠吓了一跳,但余光瞧见青卉青穗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定了定心神。
“青卉,扶他起来!”
青卉略有诧异,上前一步扶起了那人。
盛珠这才瞧见,他脖子上有勒痕,嘴角也有血痂。
此人此前遭受过虐待。
“你说说吧,为何要我饶你一命。”
那人苦涩开口:“小人的父亲欠小姐的三两银子,求小姐多宽恕几日,小人保证,一月之内保证连本带息的还给小姐,求小姐再宽恕些时日。”
盛珠盯着他,若有所思。
“青卉,你把他带到偏房上药,上完了药来找我!”
如雪院。
“青穗,这事我忘记了,你和我细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刚才那个,是最低等的一个马厩侍卫,他的父亲季长踪,算是管理马匹的一个小头头。
几日前,他的母亲生了急病,迟迟看不好,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颇有名望的游医,说可以治好,但是只是药就需要三两银子。
此前为了看病,已经花完家中积蓄。
季长踪月例二两银子,季许知月例一两银。
他们想找管家预支下月例银,正好被盛珠碰见。
盛珠讽刺他们区区一条贱命,哪有银子重要,不准刘管家批钱。
可盛珠转身之时,恰好掉了一根发簪,正好被季长踪发现了。
他为了自家夫人,偷偷把发簪藏了起来,当了三两银子。
过了两日,也就是三日前,盛珠一时兴起,想知道没钱抓药的贱民死了没有。
这才发现,她的发簪被当了。
她怒不可遏,当即去马厩找了季长踪,刻意刁难他,想要他赔钱。
可没到发例银的时候,他们哪能拿得出来银两。
盛珠大怒,你既然没钱,那就偿命好了。
季长踪的儿子,季许知大惊失色,连忙跪着求情。
盛珠心情不好,当即找人勒死他,反正是父子,死一个就行了,管他死的是哪个。
最终这件事以三日内还清银两,不然就要季长踪的人命结束了。
今日正是三日期限结束,所以季许和才冒死恳求她,能不能饶他父亲一命。
盛珠听完久久不能平静,她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她这是实实在在的来到了古代。
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等级分明的时代!
恰好这时,青卉带着季许知来了。
屋内屋外。
盛珠坐在桌边,喝着顶好的茶叶,穿着舒适柔软的不知名料子,身上干净利落。
季许知趴跪在石板地上,身形削弱,微微颤抖,头发毛躁,身上的料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有多么磨人。
一明一暗,一高一低。
盛珠抬头仰望着天,妄图堪破这个时代。
为什么有人生而尊贵,有人的命却如蝼蚁,稍稍触碰便会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