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贵妃刚生了龙凤胎,皇上正在里面庆贺,您现在进去会吓到孩子的!”
哼哧!哼哧!
唐宛如拖着佝偻的身子,喘着粗重的呼吸,用骨瘦嶙峋的手扫开春蕊殿外挡着的下人,脚步蹒跚着往殿内走去。
今晚的春蕊殿热闹喜庆极了。
明灯挂彩,宫女下人们往来如织。
众人见一个看上去年过七十,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老妇冲进来,一时惊的四下散开!
那是谁?
怎么穿着皇后娘娘的衣服?
如果是皇后娘娘?
又怎么会老成这副样子了?
唐宛如仿若无闻,佝偻着身体一颠一颤的往前走,她已尽可能的走快,但那一双老人的腿实在无力,脸上下垂的皮肤颤巍着,样子越显蹒跚费劲。
唐宛如病了。
得了一种太医也无能为力的罕见病。她的皮肤迅速下垂,器官也急速衰老,只一年的时间整个人就老了四十岁,原本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成了七十岁的样子。
至于原因,太医说可能与她当年陪同皇上流放沙漠的那一段经历有关。
当年,皇上还是侯府世子,唐宛如刚嫁给他,侯府上下就获罪被流放了,这一流放就是八年。
太医说也许是环境的突然变化导致她埋下了病因,也可能是流放期间她身体上过于操劳或者心里上太心力憔悴。
当初在沙漠时,唐宛如就时常感觉身体不适,但因要照顾夫家全家,她硬是憋着一口气,什么艰难困苦都咬牙挺过来了。
后来太子被杀,朝堂一片混乱,病重的先皇想到了在外流放的世子周子越,将他过继过来当了皇帝。
周子越登基还不到一年,唐宛如就犯病了。
皇上得知她生病后多次找太医看诊,同时把她安置在皇宫角落的怜秋宫中,嘱咐她少出来见光,安心把病养好。
之后一年,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但是,唐宛如的病并没有好转,反而身体的巨大变化让她感觉难以接受,极度自卑,干脆也成日待在房子里不出来。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年龄变得越来越大,脏器的衰败也十分严重,隐约觉得自己要命不久矣了。于是才让贴身宫女前来找皇帝周子越见她最后一面。
她想死在自己丈夫的怀里!
没想到宫女传来的话却是,贵妃生了龙凤胎!皇上无暇顾及她!
贵妃?
哪里来的贵妃!
这一年来唐宛如一心在自己的病上,完全没有关注外面的事,她这才知道她开始养病一个月不到,皇上就破例迎了一位贵妃入宫。
那贵妃正是她的庶妹唐悦儿!
唐悦儿!
唐宛如忽然想起八年前,世子原本就是想要迎娶唐悦儿的,却不知为何忽然向她提亲,娶了她!
如今他再迎唐悦儿,让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唐宛如喘息的很厉害,走到春蕊殿外的时候几乎喘的站不住,她伸出枯黄干瘪的手按住了门框,同时抬起浑浊的双目往灯火通明的殿内看去。
里面女人雪腻到发亮的肌肤立刻映入了她的眼帘。刚生产完的唐悦儿穿着一件桃红色的低胸裙坐在窗尚,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和大片瓷白色的胸脯,因为刚刚生了孩子额头上尚有汗水,乌黑的发丝沾在她的脸上,更显妩媚妖娆。那是从未经过风吹日晒的女人才有的皮肤,莹白水嫩,吹弹可破,光泽度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当年没有嫁给周子越,唐悦儿嫁给了专营胭脂水粉美白香薰的江南第一富商白家,可谓是被保养的极好。就在这两年,白家忽然没落了,她的夫君白宴黎死后不久,她就被接入了皇宫。
皇帝周子越坐在床边,看着她因生孩子而湿漉漉的脖颈,手握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心疼的揉捏着:“悦儿,辛苦了!”
唐悦儿娇嗔一笑,撒娇道:“皇上要是真觉得悦儿辛苦,那就快点解决掉那个碍眼的贱人,让悦儿当上皇后才是呢!”
“悦儿。”周子越按了按她饱满的唇,“当贵妃不好吗?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朕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朕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你当不当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唐悦儿撅着小嘴,摆动着手臂撒娇。
“悦儿。”周子越悉心的跟她解释,“朕一回宫,立刻排除众议,破例迎你入宫当贵妃不是念你吗?才一年你就生下了朕的儿子和女儿,不是疼你吗?再说八年前,朕私下里得知侯府要获罪的消息,为了保你安虞,果断的同你划清界限,转而迎娶了你的姐姐,让她代替你承受了那些本是你应该承受的磨难,不是爱你吗?”
“悦儿,不管你是不是皇后,你要相信,你都是朕的全部。”
是啊。
要不是当年周子越忽然向她姐姐唐宛如求亲,同他流放在外吹尽风沙的就是她了!
哪里还有她如今白嫩娇软的样子?
想起唐宛如回来后的那张干黄苍老的脸,她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皇上,人家知道。”唐悦儿抬起莹白的小手在周子越的胸前轻捶了一下。
那一张娇美的小脸映入到周子越的眼里,他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要不是他当初斩钉截铁的换娶。
被风沙摧残的人就是她了。
这样像水一样柔软的女人。
他怎么舍得她受那样的苦?
如今苦尽甘来,看着自己的爱人被自己保护的如此完美,他的内心十分满足!
他像是永远都爱不够她一样,他感觉自己还能和她生五个孩子,哦不,十个!
周子越揉捏着她水嫩的皮肤,凝视着她秋水一样的眸子,恨不得现在就……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其中一个抱着婴儿的宫女看到站在门口的唐宛如,不禁吓得惊呼出来,差点跌倒。
“你找死吗你喊什么!”唐悦儿被吓一跳,怒气冲冲的说,“吓到小皇子我立刻就要你的脑袋!啊!”她一转头也看到了门口那形如枯槁的老妇人。
“皇上!”她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周子越的怀里凑去。
夜黑漆漆的,外面刮起了风,那鹤发鸡皮,容色可怖的唐宛如佝偻着身定定站在门口。
一双瞳孔里满是震惊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