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至离开后,贺思言把房间的门关好,并习惯性的上了锁,然后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东西跟她之前在北沧房间里的完全不一样,贺思言研究了好大一会,被冷水浇了一脸一身才搞明白怎么用。
盥洗台上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的洗漱用品。
贺思言顿了顿,打开门时,恰好江嫂路过。
看见她,江嫂上下打量了下:“贺小姐这是怎么了?”
贺思言抿唇:“江嫂,浴室里没有东西吗?”
“有的,”江嫂立刻明白了,她跟着进来,“这墙里面有个嵌入式的冰箱,毛巾之类的呢在上面柜子里,护肤品在冰箱里,我来教你啊。”
找到之后,贺思言讪讪道谢。
江嫂拿毛巾擦她头发上的水滴:“别客气,就是自己家太长时间不回去,猛地回去都搞不清楚呢。”
她很慈祥,说话又注意不让人尴尬:“我们哥儿这还是头次带姑娘回来住呢。”
贺思言:“谢谢江嫂。”
“哎客气什么,”江嫂把毛巾递给她,“有不懂的就喊我。”
“好。”
等江嫂离开后,贺思言打开淋浴头,热水冲下来的那一刻,她闭了闭眼。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秦至刚才的话。
他说,她能来,他真的很高兴。
贺思言想起之前秦至每次去北沧时,她也是很开心。
但她从不知道。
原来江宁和北沧。
一个是天。
一个是地。
原本应该毫无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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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秦至出来倒水,江嫂刚从厨房忙完出来。
“江嫂,”秦至眼神疲倦,“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点小阿言,她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可能会想家。”
江嫂点头:“好,晚上她还跑出来过呢,不会用浴室里的东西,被冷水浇了一身,怪可怜的。”
“......”秦至顿住,“被冷水浇了一身?”
“是呢,”江嫂说,“哥儿你习惯了,咱家这些东西好多人都没见过呢。”
秦至站在那里,额角忽然抽了下。
他嘴角抿了抿:“江嫂,你帮我多照顾点。”
别的他没再多说。
-
翌日,秦至出门的早,贺思言起床时,他已经离开。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她和江嫂两个人。
贺思言帮江嫂干了点活,被江嫂哄出去玩,她拿了本书坐在屋檐下看了会,又盯着近在咫尺的花朵看。
晚上秦至匆匆地赶了回来,他头发稍稍散乱,身上还带了些机器上的油墨味。
贺思言刚从厨房把汤端出来,看见他这样,不由得惊讶:“秦至哥,你干嘛去了?”
“......”秦至把她手里的汤碗接走,“烫着手。”
贺思言嘴角弯了下:“不烫。”
把汤放到桌上后,秦至耙了下头发:“哥哥得去洗个澡,快被熏吐了。”
贺思言:“那你去。”
饭菜摆齐之后,贺思言和江嫂坐在椅子上等他。
洗完后,秦至脖子上搭着毛巾,边歪着脑袋擦头发上的水,边往餐厅看,见她们俩个人都没动筷子,他耷拉下眼皮,语气不大痛快:“吃啊。”
大概知道是在等他,秦至坐在贺思言旁边,伸手弹了下她脑门:“贺思言,能不把自己当客人不?”
“......”贺思言捂着脑门,“在家我也等我哥的。”
秦至顺手把手腕伸到她鼻尖:“闻闻,还有味儿没?”
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动作,贺思言默了默,把他的手推开:“没了。”
“那就好,”秦至低眼看她,“今天在家都干嘛了?”
“看书,玩手机,”贺思言老实地说,“跟江嫂一起看电视。”
感觉生活有点单调,秦至思索几秒:“哥哥帮你养只小动物吧。”
“......”贺思言顿了顿,侧面提醒道,“不用,宿舍里应该不能养的。”
秦至:“放哥哥这儿养,学校没课就过来。”
“......”贺思言犹豫几秒,还是说了自己的打算,“秦至哥,没课的时候我打算找份兼/职。”
“嗯?”秦至愣了,“钱不够?”
“够的,”贺思言眼睛弯弯,“我哥给存了好多呢,我也想赚钱给他买东西。”
听到这话,秦至莫名的吃味儿:“到底是亲哥。”
养宠物的事就此作罢。
“小阿言,”隔了会,秦至语气凉凉,“好好学习,赚钱是毕业后的事情。”
贺思言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他,她只是不想养个宠物占用时间。
她敷衍地点头。
秦至盯着她:“敢阳奉阴违......”
“秦至哥,”贺思言受不了他,“菜都凉了,你多吃点。”
“......”知道是被她烦了,秦至一脸伤心,“到底是黑心后哥,要是亲哥这么说,指不定得怎么开心。”
贺思言忍了忍,憋了句:“你这么管你亲妹,她不恼吗。”
“谁,秦雨婷?”秦至掀眉,“哥哥为什么要管她?”
贺思言:“那你为什么要管我?”
她抬睫,一字一句的把他的话还了回去:“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妹?”
“......”秦至被噎到心梗,亲哥、后哥又是他自己说的,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贺思言见好就收,夹了点菜给他:“秦至哥哥辛苦了,多吃点。”
秦至:“......”
每次惹了他就用这一招。
饭后,有人来找秦至汇报工作,贺思言帮江嫂收拾厨房。
切水果的时候,江嫂笑呵呵地说:“思言啊,你在这我们哥儿都好相处多了呢。”
贺思言摆好水果叉:“是吗。”
“话多了不少,”江嫂压低声音说,“之前每天忙工作,天天看着都一脸疲惫,经常一个眼神就吓的别人不敢说话。”
贺思言抬眼,轻声说:“江嫂,秦至哥很辛苦吧。”
“是呢,”江嫂叹气,“今年秦氏和厂子这边才稳定下来,太太就张罗着想抱孙子,然后我们哥儿就把养了几年的狼狗送太太那边去了。”
这话让贺思言想起昨天来时看见的那条大狼狗。
她默了默,讷讷问:“江嫂,秦至哥很喜欢那狗吗?”
“那可太喜欢了,”江嫂说,“打小养到大的,估计要不是太太逼急了,我们哥儿也不能送给她养。”
院中地灯昏暗,夏风吹过,枝繁叶茂的花朵影影绰绰的晃动。
像多年前那个同样昏暗的夜。
那时候贺老头已经不在了,她跟着贺思穹还在猫儿镇住。
巷子入口处有户人家养了条大狗,从来没拴过,每当有人路过时,大狗就张牙舞爪地冲上来狂叫一通。
镇子里养狗的人家很多,家养土犬没人会带去打疫苗,更不会拴绳子,任由它们乱跑。
贺思言小时候被咬过。
她怕狗。
然而狂犬疫苗太贵,他们离医院又特别远,是贺思穹拿肥皂水帮她冲了半个小时。
只能听天由命。
贺思言每次出门路过巷子入口时,总是胆颤心惊,瞅着大狗不在的时候匆匆跑过去。
或者贺思穹在的时候接送她。
那年秦至来看他们,刚好碰到她惊喘着从巷子入口处跑回家。
秦至上下打量她:“跑什么?”
贺思穹解释:“估计又碰到狗了,那狗不咬人,就是爱叫唤。”
秦至淡淡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记得那天半夜,贺思言正睡着,忽然被贺思穹和秦至给晃醒。
两个男生压着嗓门:“哥哥们有事出去趟,小阿言自己在家睡,千万别出来。”
贺思言揉揉眼睛:“你们去干嘛。”
贺思穹似有犹豫,而秦至瞳色很黑,却很淡定:“把那狗解决了。”
“......”
沉默两秒,小小的贺思言爬起床:“我也去。”
“不行,”贺思穹拒绝,“一个小姑娘跟去看这个干什么,在家好好睡觉,我就跟你秦至哥哥说别喊你,他非说怕你中途醒了找不着人再害怕。”
贺思言很倔强:“我要去。”
是秦至干脆地拿外套帮她穿好,淡声应:“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