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心中嗤笑,面上却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堂哥先前不是立志考科举,怎么换了路子?”
钱氏叹着气,“这小兔崽子不争气,落榜两回了,我看他在习武上倒有些天分。”
时婳为难的蹙着眉,“露儿妹妹的事,我说不定能帮个忙,可军营里的事我确实插不上手。”
钱氏倒也不意外这个回答,指点着:“所以说让侯爷带你回门,他见着了你堂哥的天分,比你亲口所言要好些。”
时婳说:“侯爷忙,常在军营里,恐怕是没空陪我回门了,不如堂哥的事我一块提了?只是也不敢说太多,怕惹了侯爷厌烦。”
能她去说自然是最好,钱氏和周姨娘也不是傻的,知道自己过往待时婳算不上好,并不说太多,很快便请辞了。
带她们由嬷嬷引着走了,薄云才开口,愤愤道:“小姐怎么当真答应了啊?二小姐和二房那边的事,可没那么容易。”
时婳又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没头没尾的说:“我们三个的茶都是一样的?”
薄云没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是厨房一块端上来。”
时婳点了点盖沿,“这么次的茶都喝不出来,她们得急成什么样了?”
她淡淡道:“我与她们过往不虞,她们还能求到我头上,一定是走投无路了,真可怜啊。”
然而下一刻,薄云便听她嗤笑道:“活该。”
“在她们面前答应了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难不成她们还敢问我讨说法?”
薄云低声说:“那小姐为何不直接拒了?”
时婳笑了,“拒了让她们去找别人?那万一真成事了怎么办。”
时婳望着盖碗,心里头也明白,这是赵母在表态。
以侯府的地位,后院里不可能只拿的出这种茶,她之所以拿出来招待二人,也是看出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来打秋风的。
时婳若是够聪明,喝了这茶就能品出她的意思,不帮自己娘家的忙。
……
时婳这厢没松快太久,那头又说老太太召她过去听事。
她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又匆匆起身去了荣寿堂。
等到了那儿,才发现赵煦之也在。
她后退两步,“妾身见过夫君。”
赵母坐在圈椅里,招了招手唤她过来,嘴里不住地道:“你呀就是太重规矩,都在自己家里,守着那些虚礼做什么,难不成以后在一处,也时刻请安?”
赵煦之方才已经听老太太提过,脸上也有了些燥红,他打量着时婳,她今日穿了件粉色长袄,上面只点缀了几朵小花,配了条月白百迭裙,并不朵张扬,却十分娇俏。
时婳心里打了个突,果然接下来便听赵母说道:“最近都太忙了,没顾得上你们两的事,婳儿,现在星卉那头怀了身子,煦之以后便到苍葶院歇下吧。”
时婳:“……”
她下意识去看赵煦之,却见他颔首道:“是我之过,前些日子只顾着星卉了。”
时婳心中冷笑,这颠公今天早上还放狠话警告她,转头又打算晚上来她这歇下。
把她当什么了?
更何况,时婳虽然对这回事并不抵触,但想到是和赵煦之,那还是挺恶心的。
只是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拒绝了也不行,反正后面肯定还有车轱辘话等着她,倒不如先应承下来,再想个办法让宁星卉把他叫走算了。
念及此,时婳乖巧道:“全凭婆母做主。”
赵母见她乖巧听话,脸上笑意更甚,说实话宁星卉肚子里那个孩子她还真没多宝贝,婳儿貌美又年轻,将来何愁没有自己的孩子?
宁星卉的出身简直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然而老太太还没完,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到时婳手里,笑的别有深意,“婳儿回去再看。”
赵煦之被自己亲娘拎着耳朵指点房事,本就尴尬着,现在见了那册子,更是从头红到了脚,无奈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时婳垂下眼,耳尖红红的,轻声说:“夫君同宁姑娘相处了那么久,经验上应当不缺的。”
一句话,泼凉了气氛。
赵母瞪了赵煦之一眼,转头又对时婳道:“你这孩子,提这些做什么。”
时婳佯装懵懂无知,怯怯的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赵母噎了一下,时婳当时嫁过来才刚及笄,没人教过她这些,她这几年深居简出,倒是应该真不太懂。
赵煦之沉着脸:“谁在背后嚼舌根?”
时婳连忙说:“也没谁,夫君不必放在心上。”
时婳并不明说是谁,原因也很简单——她还没想好要让谁来当这个倒霉的出头鸟。
府中下人嚼舌根是真的,毕竟她受冷落,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时婳腾不出手来收拾她们,但拿来上点眼药也不错。
她这么说,但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谁都知道里头肯定有事。
只是猜也能猜到的东西无需深究,赵母别有深意道:“等过了今夜,这府里便再无人敢轻视你了。”
时婳:“……”
靠这个获得府里人的重视,总觉讽刺。
时间过得很快,待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天便已经擦黑,时婳且等着居荷苑那边闹点动静出来,结果没想到的是,宁星卉今天是真沉得住气,这么久了也没派人来请。
苍葶院的下人们显然比她这个主子高兴,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在屋里贴了双喜字,还准备了花生、红豆,甚至点了两根红烛,被子褥子全换了新的。
时婳瞧着头疼。
赵煦之是和菜一块上来的。
估计是老太太吩咐了,因此今日的饭菜十分丰盛,大小碗碟堆满了整个花梨紫檀桌。
赵煦之其实心里也是噗通直跳,其实他刚从宁星卉那儿过来,对方朦胧的泪眼仿佛镌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只是一个孝字压在头上,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忤逆了母亲,更何况时婳本就是他的正妻,迟迟不圆房,时家那边也无法交代。
苍葶院的主屋门开着,他站在院中往屋门口看去,桌上摆了一对喜烛,时婳坐在桌边,怔怔地看着那对红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赵煦之体会到了一种和宁星卉截然不同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