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芸有意望向沈柔,看她的表情,却并未发现任何过多的表情,反倒是疑惑。
看起来她也不认识这马车。
云芸想着前世这两人的关系,四皇子又突然来沈府,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云芸进府,在姿态放松的四皇子身旁,看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当今皇后,云慧,她的姑姑。
宫中嫔妃出宫是件难事,皇后娘娘要出宫更是难于上青天,想当初连云芸的父亲,皇后的弟弟的葬礼她都未出宫。
前一世皇后也是没来的。
这世的走向已和前世完全不一样,只希望结局也不同。
皇后对自己两位侄女的感情淡薄,曾经和云芸还不错,在她年幼时带着她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
直到她幼弟也就是云芸的父亲去世,皇后深感自己背后靠山不稳,在宫中举步维艰。
可惜幼弟子嗣淡薄,只两个女儿,一个不争不抢淡泊名利,一个生性纯良无心算计。
她早已对娘家失去希望,少有和宫外的他们走动。
只是此事涉及到她云家的名声,何况这事居然有四皇子参与,她更是不能坐视不理。
云芸又是自己父母亲最疼爱的小孩,她终还是出宫一趟,只是看见云芸也没有太多表情,并不热切。
云芸和云秋向皇后请了安,皇后不动声色观察着两位侄女。
云秋仍旧是当初那副清高模样,云芸倒是有很大变化,眼神沉稳不少,性子看着也内敛很多,不似当初那样缺乏心机。
场面一度变得诡异的安静。
反倒是四皇子先开了口:“皇额娘知晓你被流言缠身便出宫来看看你。”
皇后听了四阿哥的话,心里几分诧异这四阿哥居然是站在云芸这边的?
她按压下猜测,仍旧留个心眼,她仪态大气超群,环视四方,缓缓开口:“听人说,云芸是自己溜出去的?”
沈柔见皇后对云芸并不亲热,在其他大人都不回答时,抢着回答:“是的,皇后娘娘,姐姐是清晨自己跑出去的,所以我们并不知她的去向。”
皇后挑眉粲然一笑:“沈府上上下下,下人百余人,连个人都看不住?”
说到这,皇后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沈柔对皇后的态度摸不准,此时却没有退缩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
“姐姐聪慧,若是想要躲过下人,不是难事。”
“那么大费周章离家是为何呢?”
说着皇后一步一步逼近沈柔。
皇后居于深宫,最擅心机开心玩具,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沈柔轰地跪下。
“我......我不知。此事应问姐姐。”
沈婼看见沈柔跪下,望向皇后的眼神带了些幽怨。
而那幽怨完完全全落在云芸的眼中,又化成刀刺在她的胸口。
大家都关注着皇后娘娘这边,只有四皇子注意到她的隐秘起来的难过。
她一人在大雨中遇到流浪汉,身处逆境,都没有流露出这样无助而痛心的神情。
“皇后娘娘,这事还真只能问云芸,虽说两人关系向来不错,但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沈婼说道。
皇后没有转身看沈婼
她向来不喜这人,觉得沈婼假慈悲,明明心里狠辣却爱装着一副良善的模样。
她垂眸看向跪得瑟瑟发抖的沈柔。
难怪偏爱养女,里子都是一样烂的人!
“是吗?我怎么听说这事还是和你亲爱的养女有关呢?”
沈婼心里一惊,赔笑:“云芸离家出走,怎会和沈柔染上关系?”
“哦?云芸是离家出走?本宫怎么不知。”
沈婼听此已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噤声。
大房姥爷沈铮直帮忙打哈哈:“云芸毕竟还是小孩子 心性,小孩子打打闹闹,难免会有些运动,都是些小事,昨天的不快,明天就忘了,皇后娘娘不必太挂在心上。”
皇后坐回紫檀木椅,一把把茶杯往沈柔身上砸过去。
“怕不是得了点宠爱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敢对嫡小姐不敬。”
沈柔被砸得吃痛,无力倒在地上,身上衣服湿了一大块,眼泪如断线的风筝掉落下来。
沈君竹想到柔妹平日的温柔贤惠,忍不住上前扶起沈柔,一时冲动,说出心里话。
“皇后这是......”
“君竹!”
沈君竹的话被沈铮直打断,想要抗议,对上沈铮直不可置否的眼神,失了勇气。
却一时不知该把沈柔扶起来站着还是跪着。
犹豫的当,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比杯碎的声音还要刺耳。
众人吃惊望去,沈君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显露出刚才皇后打得有多用力。
“谁允许你扶她了?”
沈柔被吓得尖叫。
皇后又一巴掌打沈柔脸上,这一次她没有解释为何。
对于一个不知根底的养女,她没有必要解释。
扇了两人巴掌,皇后的心情好上几分,淡笑着说:“本宫从四皇子那里听到的版本似乎和沈府不一样呢?云芸,你是当事人,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姑姑,是侄女央着姐姐和九阿哥教我骑马,但姐姐那日身体不适,两人未能赴约,四皇子是九阿哥搬来的救兵。侄女之所以未告诉府中人,是因母亲一直不允许我骑马,我怕学马不成,只得独自跑出去。”
云芸搬出在马车上云秋教她的说辞。
皇后听到后,又眯笑着望向沈铮直:“沈修撰,我从四阿哥那听来的和云芸所说一致,怎么在你们沈府上反倒成了离家出走这样大不孝的事呢?“
沈铮直咳咳,看样子,皇后是要计较到底了。
“这,大家都把云芸当做小孩宠爱,只是理想当然觉得小孩子闹离家出走并不少见......”
沈铮直在心里编排该怎么说,才能把沈府从中指摘出来。
皇后打断了他的话。
“哪怕是小孩子,离家出走也总有个缘故。云芸从小就是有孝心的孩子,她母亲不让她骑马,哪怕再喜欢,也从来不骑。”
沈铮直立马点头:“是是是,云芸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谁知,皇后娘娘的话锋一转:“小孩子离家出走多半是受了委屈,觉得家中人不爱,才要逃离。大家都理所当然想到云芸是离家出走,想来,她在你们沈府没少受委屈。“
沈铮直听到这话恨不能跪下求皇后莫要胡搅乱缠,他白天工作,回来了泡书房,一个小小的修撰做得可谓是兢兢业业,他哪里知道有谁欺负了云芸。
皇后突地注意到沈柔手腕键闪着利光的饰物,走近,原来是一直紫罗兰水色的翡翠手镯。
那手镯一看就价格不菲,她以前也见过镯子的主人带她。
皇后望向云芸,白皙的手腕空空没有任何饰品。
她很嫌弃地抓住沈柔的左手腕。
“这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