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沉香木打造的令牌。
上面雕着龙纹,后面还刻了两个小字。
弘吟。
这是当朝太子江弘的令牌。
他这个大哥一向和他不对付。
难道是他?
陈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主上,我们要不要?”
江煜的目光从令牌上收回:“不用,先别打草惊蛇,你先继续查着。”
“是。”
陈昭闻言告退。
“等一下。”
江煜忽然想起了今晚为他解读的那个女子:“让叶穆去把今日那女人的底细查清楚,从小到大的具体细节,我都要知道。”
……
翌日。
林舒宁早早的就醒了,命冬月给她净面梳妆。
她安静地坐在棱花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略显苍白的少女容颜。
正值芳华的年纪,肤若凝脂,唇似点绛,一双翦眸晶莹剔透,泛着清冷灵动的光泽。常年的营养不良,给她平添了几分病态,惹人心怜。
她简单地挽了发髻,三千青丝平铺身后,晨光照在她半边身上,如梦似幻。
冬月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三小姐竟然生的如此好看,清冷灵动,二小姐那般美貌,如今一对比,竟显得万分俗气,比不上三小姐分毫。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心中冷哼一声。
生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最不得宠,害的她也要住在这偏僻荒凉的破院,她做梦都想要去侍奉别的主子!
“咚咚咚!”
此时房门忽然被随意地用力敲了敲,紧接着,一个嬷嬷直接推门而入,一脸高傲地看着林舒宁:“三小姐,夫人让我带你去后院,快点走吧。”
“李嬷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冬月上前询问,平日里,夫人可是十分厌恶林舒宁,怎么这会儿派人请她?
“到了就知道了,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林舒宁讽刺一笑,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尚书府的奴才一个个都不知礼数,摆这么大的架子,真不怕闪了腰。
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教训奴婢的事情她不急。
她起身,走到李嬷嬷前面,淡道:“走吧。”
后院,气压低沉,府中的女眷几乎都在,林成和王氏坐在椅子上,在他们身旁两侧依次站着何氏、林柔安和一众丫鬟,他们面前,停放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林成和王氏的表情格外的严肃,林柔安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唯独何氏眼眶发红,面色惨白,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林舒宁缓步走过去,欠身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怎么来的这么迟?”王氏脸色铁青,语气不善。
林舒宁还未说话,倒是林柔安率先走了过来,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冲她眨眼:“妹妹住的院子又偏又远,来的自然慢,娘,你别为难妹妹。”
她淡笑着:“妹妹,终日闭门不出,还不知道吧?府中可出了大事了,这宋管家竟然光着身子死在了院子里,怀中还揣着一个肚兜,也不知是谁的,父亲母亲大怒,这不,把府中所有女眷都调来了,正在查是谁和宋管家私通,败坏家门风气呢!”
林舒宁故作惊讶:“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她这位好姐姐,看似在关心她,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提醒众人,她住的“又偏又远”,将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所有女眷都问完了,就剩你了,说说吧,你昨日都在做什么,可有出过门?”林成抿了一口茶,问道。
“女儿昨夜一直在院中,并未出门,”林舒宁转头看向冬月,“冬月能作证。”
“冬月,可是如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冬月身上,她被林舒宁的那双眸子看着,鬼使神差地竟点了点头。
林成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你们所有人都不承认昨夜出了门,那就派人去搜,一旦搜出来了什么,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紧接着,他又将话锋一转:“但若是谁能主动供出败坏门风的罪人,本官重重有赏!”
他特意咬重了“重重有赏”四个字。
何氏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紧紧握住旁边丫鬟翠兰的手。
林舒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又看向冬月,四目相对,冬月狠狠瞪她一眼,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以头撞地:“老爷,夫人,昨夜……昨夜三小姐丑时才回房,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奴婢询问,她还责骂奴婢,威胁奴婢不准说出去。”
说着,她撩开额上的碎发,露出额上的红印。
她要让她知道,这就是打她的代价。
“砰!”
林成一掌拍向桌子,看向林舒宁的目光简直要将她剥皮抽骨:“孽障!你还要不要脸!”
“老爷消消气,”何氏见状,连忙上前故作贴心地抚上林成的肩膀,顺水推舟地往下说道,“三小姐,你好歹也是府中的嫡女,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是将老爷和夫人的面子置于何地呀!这要是传出去了,府中的女眷都要被你害死了!”
王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怎么也没想到,林舒宁竟然敢私会宋管家,如此大胆。
她起身,上前几步,一掌就朝着林舒宁脸上扇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林舒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后退半步,躲了过去。
她目光扫向众人,替原主感到不值与愤恨,这就是她的一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脏水都往她身上泼,何其无耻,何其可恨。
“你还敢躲!”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不能躲?”林舒宁抬眸,眼底满是冷厉。
她越过王氏,几步上前,一巴掌用力扇在冬月脸上:“你这个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然污蔑本小姐!这一巴掌教训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掌,教训你不守本分,记恨主子!”
她这两掌扇的极重,冬月耳朵嗡嗡作响,脸瞬间就肿了起来,鼻涕眼泪齐齐往下流。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都没想到平日温顺的小绵羊,竟然在今日露出了獠牙。
林舒宁跪在地上,朗声道:“女儿公然调教奴婢,请父亲恕罪,但这件事情事关尚书府名誉,岂容一个贱婢胡诌。昨夜,露水深重,女儿惦念着父亲辛苦,便想着采茶叶上的晨露为父亲泡茶,一直在西苑采露水,从未出院落一步。”
“这丫鬟在屋内酣睡,却因女儿动静大,惊扰了她休息,便对女儿言语辱骂,女儿气急,这才罚了她,没想到她竟记恨至此,将子虚乌有的事情推到女儿身上,实在可恨!”
冬月目光震惊,疯狂摇头。
林成手一顿:“当真?”
林舒宁低头:“千真万确,那晨露女儿就放在房中桌上,女儿不敢欺瞒父亲。”
林成脸色微变,语气放缓了许多:“是真是假,拿过来便知,老刘。”
他自然是不希望,这与人私通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否则传出去,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放了。
这刘管家是他的心腹,定不会弄虚作假。
何氏咬牙,紧张地捏紧了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