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婉还没想出魏寒洲的意思,第二日姨母却叫她上她院子里说说话。等沈云婉到了才发现,几房的夫人都在。
她一一行过礼,李青淑便笑盈盈的拉她坐在自己身旁,“这几日太忙,都没好好关心一下云婉。”
沈云婉回握住李青淑的手,“姨母哪里话,云婉这几日多亏了诸位夫人和姨母的照顾。”
“是啊,二姐姐,你这位侄女如今可是受宠着呢,这么多夫人老爷都宠着,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不是吗?”三房的夫人王氏在一旁插了一嘴,沈云婉当即听出了不太对劲的气氛。
她早就听闻三房不太受重视,这些年也对府上没个什么贡献,但却样样都与姨母争,觉得大房比不了也得跟二房比,况且王氏膝下两个女儿,一直暗恨自己肚子不争气,不如李青淑一样能生两个儿子。
李青淑面上笑容不减,“云婉初到上京城,我这做姨母的自然得更关照一些。”
“可不是吗?这侄女近日可是给二姐姐委实挣了好大的面子,姐姐宝贝着也是自然的。”王氏嘴巴向来读,说起话来也难听,李青淑并不想与她计较,只当她又在发疯。
“三房妹子这是哪里话,不论云婉如何,她始终是我的侄女,姨母疼侄女也是应该的。”李青淑面上不动声色。
王氏撇了撇嘴,大夫人刘韵荷大抵也习惯了她这茬,略过她看向沈云婉,笑道:“其实今日找云婉你来,确实是有点事。”
沈云婉坐直了身子,恭敬的点点头,“夫人有话请讲。”
“那日你去安阳侯府,各官家的哥儿们也见得差不多了吧,我已经听二房说了,云婉你上月就已经及笄,便想问问云婉你可有心仪的人。”大夫人语气柔和,但沈云婉心下却突突的跳着。
她又想起了那晚和魏寒洲的交缠,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魏寒洲和刘韵荷长得有四分相似,抿唇不笑时看着冷漠至极,但若是笑起来,就如陌上公子一般迷人心魄。
大夫人对沈云婉一笑,她不敢再看,低头装作思考,但王氏却嘲讽出声,“哟,看这侄女红得像花儿似的脸,怕是早就和谁心意相通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云婉回过神来才蓦然发觉自己的脸在烧,李青淑有些生气了,面色不善的看向王氏,“三房妹子还是好生说话的好,我这侄女守了三年的孝,上月才出孝期,万不会做出那般事情。”
大夫人也觉得王氏说话有些过分了,皱眉看了她一眼,“话莫要乱讲,姑娘的清白是大事。”
王氏被批了一通,愤愤不再说话,但这句话进到沈云婉耳朵里就如同炸了一般,刺得她心头一紧。
姑娘的清白是大事……
“云婉,大夫人问你话呢?”李青淑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沈云婉抬头看见大夫人关切的眼神,赶紧赔罪,“近日云婉还未适应新住处,有些晃神,还望夫人包涵。”
“无碍。”刘韵荷温和的笑笑,“如此,那便过几日等云婉你安定下来了再谈此事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已经及笄了还未定亲,若是再拖,不就成了老姑娘了吗?”王氏看不惯沈云婉如此受宠,当即想要今天就解决这件事。
李青淑还想说什么,沈云婉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随后看向王氏,“三夫人说得是,然云婉一心想要服侍至亲的心思还未实现,便在年幼丧亲,幸得姨母和众夫人怜爱,如今云婉最大心愿便是好好服侍唯一的亲人,至于嫁人一事,若未报姨母之恩,云婉岂能安心?”
一番话下来,李青淑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刘韵荷脸上也满是动容,王氏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却心有不甘,嗫嚅着嘴唇想再说什么,刘韵荷已经发话了。
“今日就此作罢吧,云婉是个好孩子,有这份心你姨母也很动容。”说着又看向李青淑,“但姑娘家没个人家户也是不行的,你这做姨母的就好好劝劝她,也不能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的,至少也先定个亲。”
李青淑点点头,刘韵荷带着王氏等人走了,李青淑才拥沈云婉入怀,哽咽道:“好孩子……”
“姨母,云婉不想嫁人……”沈云婉眼尾泛红,眸中晶莹闪烁,声音也委屈了起来,一方面是真的想照顾姨母,另一方面,她真的害怕,万一事情暴露,姨母和整个镇北侯府……
“好孩子,没事,姨母护着你。”李青淑拍拍沈云婉的背,叹了口气,“若是不想嫁,那便再留些日子,多陪陪我也好。”
李青淑知道自己恐怕也做不了这主,但要沈云婉才刚到上京城就马上订亲,她也舍不得,左右她还是个二夫人,拖一些时日也还可以。
沈云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大夫人今日那话,恐怕也是要她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至少现在不会再提这个事,她也好有时间想想其他对策。
沈云婉在李青淑那里又陪她说了会儿话才回去的,没想到在路上却遇见了一身月白长袍的魏寒洲。
她下意识的将头低下来不去看对方,但余光还是看着魏寒洲越走越近。她不得不行礼打招呼。
魏寒洲点了点头,刚想走过时却又停下,离沈云婉很近,低头看了看她乌黑发亮的青丝,“没戴?”
“什么?”沈云婉垂眼,感觉有些紧张,她如今最害怕的就是遇见魏寒洲。
“不喜欢?”魏寒洲的声音又从头顶响起,原本清冷的声线落在沈云婉耳朵里却有些发烫,她会不自觉的想起那晚的魏寒洲。
“没有,不是。”沈云婉摇头,魏寒洲看着她委屈又无辜的表情,有些好笑,但还是故意道:“那为什么不戴?”
“我……”沈云婉没办法,又不能说她不想戴,便又调转话头,“表哥送的,云婉自然当好生收着。”
“无碍,那簪子适合你,便戴着吧。”魏寒洲看着沈云婉垂下的眼眸,黑色鸦羽般的睫毛在轻颤,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沈云婉见他如此,只能乖巧点头,“多谢表哥。”
这块地她是一点也不想待了,魏寒洲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显然,魏寒洲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总觉得,沈云婉,是在怕他吗?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