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北康迟疑着道,“郑谦,这恐怕不行,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医院今天出大事儿了,各科室的负责人,刚刚都被喊回了医院,我也要值班!”
郑谦早就知道了。
他故作惋惜,“北康,这如果一别,我们又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面了!”
孙北康迟疑了一下,“郑谦,你等等,我从后门溜出去!”
“算了,万一被发现了,你还得落个处分!”
郑谦道,“这样吧,反正也是我们兄弟俩聚聚,你就别出来了,我去买点卤菜,你还在医院值班,也别喝酒了,咱们用饮料当酒,我去你办公室找你,吃一顿,见个面聊聊就行了!”
孙北康笑道,“这敢情好,你去我们医院西门那边烧烤一条街,有个卖卤菜的范阿姨,报我名字,给你打折,她家的卤猪耳朵简直一绝!”
郑谦记得,上辈子孙北康的丈母娘好像就是卖卤菜的。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孙北康和他老婆是这样认识的啊!
郑谦很快就买了回来,大包小包的提着,从后门,在孙北康的接应下,进了内科办公室。
兄弟俩,毕业后许久没见,话说的不少。
孙北康来市医院已经几年了,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主治。
郑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北康聊着,耳朵却竖起了注意着桌上的那部电话。
果然,没一会儿,就响了起来。
孙北康接通电话后,说了几句。
“郑谦,你留在这里,抢救室那边出了点麻烦,要内科过去帮忙会诊,我看看去,等我回来,咱们继续喝!”孙北康换上了白大褂,就要离去。
郑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跟你一块过去看看吧,这里怪闷得慌!”郑谦道。
孙北康笑道,“怎么?在你自家诊所待得不习惯,也想看看大医院的流程?”
嘴上说着,他却从一旁衣柜里面,找出来一件崭新的白大褂。
“喏,你体型和我差不多,应该能穿,走,咱们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大人物,弄得我们整个医院的人都紧张兮兮的!”
郑谦心道,你要是知道病患是市委书记的老爹,海西省前二把手李昌山的话,你就说不出来这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往抢救室。
走廊上,不少的专家组教授,全都在待命,气氛显得很紧张。
郑谦也穿着白大褂,倒是没人阻拦和询问。
不过他没有进去,在门口观望着。
因为提前知道答案,当他看到李昌山的面色之后,也越发肯定了这是水仙中读。
忽然。
抢救室里传来了一阵烧动。
“不好,李老的血压稳不住了,一直往下掉……”
院长王崇宏听到这话,脸色都白了。
要是真的让李昌山死在这里,虽然严格意义上,他也不算有过,毕竟医生也不是神仙。
但肯定会在市委书记李征那,落不了好印象。
之后再想往上爬,可就难了。
“快,陈教授,白教授,你们进来看看,不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李老命,李书记正在赶来的路上,情况最坏,也得让李书记过来道个别!”
院长王崇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喊道。
门口,两名白发苍苍,戴着老花镜的专家分开人群往里走。
郑谦正琢磨着,如何出手的时候。
这时,紧张的病房内,响起了一道嘹亮的手机铃声。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便循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最后汇聚在了门口的郑谦身上。
抢救室里面的孙北康,脸都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就放在那件新的白大褂口袋里面。
郑谦跟着过来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就把白大褂递了过去,压根就没拿出来。
倒是郑谦,十分淡定的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拿出手机掐掉了烧扰电话。
院长王崇宏心头的火药桶,也被这手机铃声点燃。
他的手指,都快戳到郑谦的鼻子上了,“你是谁,哪个科室的?你懂不懂规矩?不知道进入病房,要把手机静音吗?”
孙北康急匆匆赶来道歉,“王院长,这是我的同学,他……他来看我的!”
“什么?不是我们医院的?”
王崇宏更怒了,“孙北康,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抢救的人是谁?你竟然敢带外人进抢救室?”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一个小小的主治,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出了事儿,你负责的起吗?”
“滚,孙北康,从明天……不,从现在起,脱了你身上的白大褂,以后不用来了,整个南云市的卫生系统都不会容得下你!”
门口,跟着李昌山一起来的干休所警卫员,也不着痕迹的朝着这边靠了过来,将郑谦和孙北康挡住,担心他们闹事儿,耽误了李昌山的治疗。
孙北康抿着唇,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谦正愁没机会呢,这不就来了吗?
而且,今天这事儿,他是帮孙北康的,不是害他被自己连累。
“王院长,你集合全院的力量,不也没治好病人吗?怎么?现在这会儿,就想把锅甩到北康身上,没治好病人成他的错了?”
郑谦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道,“我看,就是你们的水平不行,病人如此简单基础的症状,你们愣是看不出来!”
他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在场的专家教授,主任副主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对郑谦不爽了。
“哪来的野小子?敢质疑我们的医术?你算个什么东西?”
“即便你和孙北康是同学,那也顶多就是一个小主治,你这么能耐,你倒是来把病人治好给我们看看啊?”
“就是,手底下本事没有,嘴上倒是厉害,以你的年纪,就是你的老师来了,都不敢在我们面前如此猖狂,甚至还得对我们喊上一声前辈呢!”
……
孙北康也过来拽郑谦的胳膊,他还真担心郑谦一怒之下,莽撞出手治病。
他刚刚也听说了,这窗尚躺着的可是市委书记的父亲。
要是治坏了,这口黑锅砸下来,郑谦这小身板,哪扛得住啊?
而且,这些专家教授的怂恿,何尝不也是想让郑谦出手,治坏了病人,好替他们背锅,承受市委书记的怒火呢?
到时候,他们可就自在了。
对外甚至说,不是我们治不好,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傻小子,把市委书记的父亲给治死了,跟他们可没关系。
但郑谦一点都不担心,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在郑谦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门口处,汤路远秘书匆匆赶来。
“王院长,李书记来了!”
王崇宏几人迅速的朝着门口迎接了过去。
李征沉着脸进来。
“王崇宏,你身为人民医院的院长,是南云市六百万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保障先锋!”
“你就是这样治病救人吗?大老远,就听到抢救室里面争吵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了菜市场呢!”
王崇宏脑门上冷汗直流,顾不上其他,只得老老实实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把责任推卸到了郑谦身上。
“李书记,这位郑谦,说他有办法治好李老,不如让他……”
李征的眸子宛若两把利剑似的盯着王崇宏,似是要将他看穿。
吓得王崇宏双腿发软,往后退了几步,剩下的半截话都咽了下去。
“王崇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药,你只要尽心了,就算我父亲没救过来,我也不会怪你!”
“但你现在,为了保全自己,却把一个年轻孩子推出来做挡箭牌,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王崇宏吓得后背湿了一大片,想要解释。
但是李征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不必让他试了,你们都回去吧,省里已经联系了大国手黄老赶来,到时候他会负责!”
王崇宏眼底一暗,他知道,自己今天在市委书记面前的印象,坏到了极致。
他的前途,完了!
但就在这时。
病房内响起一道声音。
“病人等不了那么久,黄老从京城赶来南云,就算是最快的专机,算上从机场到医院,全程至少也得三个小时!”
“而现在最多两个小时,病人就会撒手西去,让我试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郑谦走来,目光灼灼,迎向李征,丝毫不怯,平静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