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暄和暗骂一声,她本想低调不惹人注目,却没料到便宜没好货。
马儿发癫,马车夫直接跳车逃跑了。
无奈之下,孟暄和只能选择自救。她强行平稳身子,爬到马车外,企图拉住缰绳。
但马儿正在疯癫狂奔中,她的纤手被粗缰划出一道红痕,渗出鲜血。
此刻,孟暄和全无退路,只能更用力的拉马。急速中的马儿岂会受到缰绳的限制,更遑论孟暄和这纤弱的力气,徒劳无功罢了,甚至连速度都未曾慢上半分。
离郊外的悬崖边愈发近,孟暄和将缰绳丢弃至一边。
她双指探出,凭空勾勒着安神术。她还从来没给发狂的动物用过画灵术,不知道有没有用。
勾勒完毕,赤色的画灵术飘落到马背上。马儿安静了些,不似方才的疯狂。
孟暄和正松了口气,这马儿又开始癫狂起来,这一癫,直接将背上的画灵术甩到了地上。显然,她的画灵术并不管用。
孟暄和别无所念,脑海中唯一闪过的人影便是她师傅。若是师傅云游回来发现她不见踪迹,定是会难过至极吧。
她闭上眼,和马车一同栽入悬崖中。耳旁风声呼啸,她只觉着一片嘈杂与急速下坠。
后来,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孟暄和再次睁开眼时,周遭的环境极为陌生。她对安神术的味道极其痒痒,醒来便注意到了屋内燃起的画灵术,心里难免有些惊讶。
小阁内墨帘轻拢,紫檀架上堆放着不少古书典籍。墙上挂着一幅幅名画水墨图,笔锋苍劲有力。屋内陈设尽显风雅,那缕古檀香烟更是点睛之笔,飘飘然升起,若有似无。
孟暄和起身,先掐了自己一把。还好,还是疼的,她还没去天堂。
手臂与腰间骤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撩开衣裳一看,身上有着被树枝与石子划伤的痕迹。
想来是马车坠下山崖时所致,不幸中的万幸,她并没有丢掉性命。
孟暄和打开门,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出所料,她应该是被人救了。
这是一处谧境,古朴典雅的宅邸位于生意盎然的桃树下。四季常青,纷飞樱色,就算是在严寒刚过的初春,也有落花归尘。
澄澈的溪流汩汩流淌,飞瀑轻垂,洁白如练。远处是辽阔青山,绯红的桃树立于白云之下,云雾缭绕。远处的山中有多处别院,别院与这无二。
恍若置身蓬莱仙境。
“你醒了。”一清秀少女柔柔说道。
孟暄和顿时回了神,眼前人走到她身后,她竟一点脚步声都未听到。也是,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朝代,会修习点内力,没什么奇怪。
“是姑娘救了我吗?”孟暄和问道。
“是我们庄主大人救了你。”清秀少女摇摇头,看向山脉的远处。
离着太远,孟暄和瞧不清楚。
此时有一清风明月之人踏空而来。他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墨发飞扬挽起,飘逸如谪仙。仿佛是迷途中的引路人,翩翩惊鸿,如意风华。
“庄主大人。”清秀姑娘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多谢庄主相救。”孟暄和心中明了,朝他行了一礼。
“我姓弈名淮之,姑娘无需多礼。”弈淮之淡然一笑,孟暄和心里感慨,他绝对是她见过最清风霁月之人。
“我叫......卫酸辣。”孟暄和想了想,随口胡诌。
她师傅说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她不想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就随便起了个菜名。
保卫酸辣柠檬鸡,这不叫改名吧,这只叫人生信条!
弈淮之:?
这也是个人名?
他温润如玉的完美脸颊上,嘴角不合画风地抽了抽。
“卫……娘子。”弈淮之作为日月山庄庄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在此刻,卫酸辣的名字宛若烫嘴一般。
“庄主大人,您别介意啊。我娘怀我的时候太爱吃酸辣柠檬鸡爪了,您见谅。”孟暄和讪讪笑着,道。
孟暄和心里有些奇怪,先是那马无故受惊,自己又正好被弈淮之救了,是否太过巧合。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里对弈淮之有着淡淡的防备之心。能做上江湖前三势力的庄主,孟暄和可不敢掉以轻心。
她将善仁堂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弈淮之随即了然地点点头:“随我来。”
他将孟暄和带到了山庄的后山,孟暄和愈发觉得这像武侠小说里主角获得传承的地方。于是东摸摸,西看看。
在这样阴暗偏僻的山林里,应该有位老伯伯才是,将毕生修为传授给自己。
“卫娘子,你在这等我便是。”在一处阁楼前,弈淮之停下脚步。
“好好好,你快去吧。”弈淮之将孟暄和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了然地点点头。
这些江湖势力肯定有一些隐藏的宝物,她可不想无意中看了一眼被剜去双眼什么的。
等候的时间里,孟暄和无聊地在门外踢着小石子玩,待弈淮之出来时,便瞧着孟暄和百无聊赖的模样。
“卫娘子,这是一些辅用的药物。穴道被压制一段时间,贸然解开会伤及神经。只能用温和的药物先调理,差不多了我才能将令弟的穴道解开。”
弈淮之将药物和药方交予孟暄和,叮嘱道。
孟暄和点点头,开口谢他:“庄主真是仁善心慈,小女替舍弟谢过庄主。”
“卫娘子不必谢我,压制五感乃是窝日月山庄的禁术,已经被禁止很久了,任何人都不得修习。但没想到,还是有人偷学了去,是窝日月山庄监察不力。”
谈及禁术,弈淮之脸上闪过一抹凝重,显然帮助孟暄和并不是他一时善起,而是日月山庄要负起这个责任。
孟暄和在听到这话时,心里难免动容。金银蝴蝶蛊是巫咸禁术,压制视觉又是日月山庄的禁术。
孟暄和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是去哪儿弄来了这些狠读东西,并施加在谢凛身上。
“你掉落山崖时,正好我在崖下练剑。我虽救了你,但你在跌落时也受了些皮外伤。日月山庄安闲自在,不若留三日,将伤养好再回京。”弈淮之说道。
孟暄和权衡利弊,点了点头。
现在回府若是被那些面首们纠缠,让人发现她的伤,她更不好解释了,留几日将伤养好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孟暄和答应下来,弈淮之笑了笑,将她送回阁内,亲自替她把脉。
几日光景流逝匆匆,日月山庄确是个闲淡散心的好地方。就连孟暄和都懈怠了许多,享受了几日安宁。
山庄内的疗药收藏丰厚,更遑论弈淮之的医术超然。不过几天,孟暄和的外伤全好了,她心中略微感慨。
若她有这般医术,或许谢凛身上的伤早好全了。
临走时,弈淮之送她离开,稍微吩咐些关于禁术的事宜后,孟暄和才踏上回府的路。
“庄主大人,您真信她叫卫酸辣?”孟暄和走远后,那清秀女子又回来侍奉在弈淮之身边。
“或许吧。”弈淮之对这个名字没有多做评价,挥挥衣袖,消失在这片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