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同伟在医院醒来时,时间已然过去了一天开心玩具,这一觉,他睡得无比安心。
睁眼扫去,水果和礼品从柜子堆到了床边,看来昨天来过不少同事和来自领导的慰问。
但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那个女人——梁璐。
往日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当初他读研读了三年,梁璐便苦苦追了自己三年,后来他终于向权利,向梁家低头,在自己那惊天一跪下,与梁璐结成夫妇。
但也只是同床异梦而已。
他曾花了数年之久试图真心接纳这个大自己十岁的女人,但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他从未爱过梁璐,他也很清楚,梁璐对他的感情也根本不叫爱。
当年他在校期间品学兼优,相貌出众。
刚上大三便成了汉东政法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又是同批学生第一个入党的,这才引起了梁璐的注意。
因为梁璐之所以那么疯狂的追求自己,只是为了弥补内心的创伤罢了。
当初她爱上了她的老师,两人未婚先孕,结果那个男人却抛弃了她只身出国。
梁璐伤心欲绝之下,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不说,也从此没了生育的可能。
不但如此,她还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这让从小养尊处优,心高气傲了一辈子的她感到不可接受。
所以她才在那个关头选择了自己,这不是出于爱情,而是为了满足她那病态的自尊心。
她就是想要报复那个男人,证明给那个男人看,她能找一个比他更年轻,更有魅力,更依赖她的人……
平心而论,梁璐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可两人实在是凑不成一对儿。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更是一个可恨的女人!
仅仅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虚荣心,便想让自己任其摆布。
祁同伟念及此处,苦笑着摇了摇头,与其说该怎么对付梁璐,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如何对付梁璐的父亲梁群峰。
那位要是铁了心想要对付自己,怕不是像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也算是今非昔比了,毕竟拥有着上辈子的全部记忆。
该怎么对付那只老狐狸,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他一时也有些迷茫,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身体的痛楚已经减弱了许多,幸好伤的位置都不是要害,小水射入的位置也不深,他现在倒是可以勉强起身。
察觉到窗尚的动静后,梁璐也醒了过来,见祁同伟撩开被子想要下床,连忙起身搀扶。
“你要去哪儿啊?你刚缝合完伤口,现在不能乱动!”
祁同伟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言语温和,“没事,我去趟厕所,你撒手吧,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
无论他有多不耐烦眼前这个女人,现在都绝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
更何况,祁同伟觉得也没什么好撕破脸的事,毕竟一切都已重来了。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犟!”
“没事,我真的可以的,谢谢你来看我。”
祁同伟笑了笑,缓慢又一瘸一拐的挪动着脚步,脑中思绪纷飞。
真要说起来,上辈子自己也有对梁璐不住的地方。
虽说他从未爱过梁璐,但出轨还是铁一般的事实。
想起高小琴,祁同伟心中又是一声叹息,他不知道现在的高小琴有没有落入赵瑞龙的魔爪,那个苦命的女人,她的一生才是真正的任人摆布!
他那个狗腿子叫什么来着?对,杜伯仲!
他不知道杜伯仲带走这对姐妹的具体时间,因为高小琴从来没有对他提过,那是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但好在,他知道高小琴老家渔村的地址。
算算时间,如今是93年7月中旬,高小琴是78年的,再有几个月才满15周岁,杜伯仲和赵瑞龙应该不至于这么禽兽吧?
想起赵瑞龙曾经的那些荒唐事,那简直是禽兽不如!这让祁同伟感到一阵心烦气躁。
但很快他便忽然想起,高小琴曾说她刚出农村的时候一开始只是惠龙宾馆的接待员,过了四五年之后才认识的自己。
照此推算的话,那一切还都来得及,至少还有三年多的时间,这让祁同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量,他都要尽快的处理好这件事,让高小琴姐妹俩脱离苦海才行。
必须要防患于未然,绝不能让高小琴姐妹俩重蹈覆辙!
等他重新躺回病窗尚时,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变得有些黏糊,也不知是担心高小琴还是走这几步路疼的。
“你睡了一天开心玩具,一定饿坏了吧?这是我昨晚特意给你熬的粥,还有……”
“梁璐。”
祁同伟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直视她的双眼。
他很清楚,梁璐今天表面上只是借着他受伤的名头前来看望,实际上是来给他下最后的通牒的。
因为以他这出色的成绩,本就应该在半年前甚至一年前晋升大队长的,而此次又再立新功,完全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就算是一跃成为禁读支队的支队长,那也没几个人敢说闲话!
再不济,论功行赏,那也起码得给他安排一个大队长,或者是副支队长的位置才说得过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有梁群峰或者说梁璐在暗中干预才行。
前世梁群峰到底有没有干预此事他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同样是那天,同样的地方,梁璐曾和他谈起过此事,阴阳怪气的说他立下这等大功,至少也得是个大队长。
祁同伟当年到底是年轻,没能听出其中话中隐晦之处,后来直到组织任命下来后,他才想清楚其中关窍。
所以,他准备发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希望能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梁璐死心的同时,能够高抬贵手。
说实话,他并没有成功的把握,因为他了解梁璐,知道她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想当年,自己反过头来去追求对方时,她倒是又拿起了架子,反而对自己不屑一顾了。
当初他就像个小丑一样,从老家拉了一车的野花在她宿舍下摆成心形,扯着嗓子高喊‘梁璐我爱你’,结果嗓子都喊哑了她也不出来,直到,他跪了下来……
梁璐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祁同伟的这种目光,很特别,清澈明亮中似乎还饱含了……自信?
没错,就是自信。
这是祁同伟以前从没有过的目光,即便他掩饰的再好,梁璐也能从他目光的深处看到他的自卑。
而现在对方的神态,和那不轻不重的语气,竟像极了她父亲梁群峰平时和手下人说话的口吻。
“怎么了?”
祁同伟平静的道:“我觉得我们两个需要好好谈谈。”
“……好,你说。”
梁璐总觉得对方身上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势,让她一个强势惯了的人忽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而且这还是祁同伟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以往从来都是叫她梁老师。
“梁璐,你爱我吗?”
“啊?什么?!”
梁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