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馨心的母亲严玉秀,年轻时很漂亮,余馨心长得很像她。
她今年48岁了,为了生儿子多次打胎,模样看上去比同龄妇女要老不少,头发都开始花白了。
严玉秀上午在家打扫卫生,不小心滑倒了,导致下体出血,不得已跑来医院保胎。
严玉秀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着为了你和逗逗。”
余馨心反驳道,“你自己想生,就不要赖在我和妹妹头上,我们家什么家庭,还要生!家里不是已经有儿子了么?”
余馨心还有个弟弟叫余知行,在云城最好的大学里读大一,是抱养来的孩子。
因为父母偏宠弟弟,余馨心近年来和她弟弟的关系很不融洽,两人平时私底下很少联系,她更喜欢和妹妹相处。
余馨心家里小时候很有钱,后来陆陆续续花出去不少,父亲在十年前还卖了几套房子,后来这些房子都升值得厉害。
现在余馨心家里过得很一般,吃着父亲年轻时的老本。
父亲拉货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母亲身体不好在家操持家务带小孩。
可以说,这样的家庭条件很差了。
余馨心眉头紧锁,“爸爸呢,今晚又出去喝酒了?我打电话他一直不接!”
严玉秀没有回答。
她的神色很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有种不和谐的气氛在周围流动。
身体上的不适,让严玉秀脾气也终于控制不住了,她歇斯底里地说,“你要是个男孩,我至于受这些苦么?”
“要是你能多挣些钱,有本事,你爸爸会对你不好?”
“真是白养你了,白眼狼!”
严玉秀在丈夫那里受的气,全部发在了大女儿的身上,经年累月的,长期像倒垃圾一样辱骂女儿,排解情绪。
余馨心咬紧牙关,眼睛变得通红。
往日里所受的那些委屈又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想狠狠的骂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承受这一切?
从记事起就这样骂她!凭什么?
但,她今天忍住了。
母亲还在住院,为了她的身体,只能忍住了!
严玉秀骂了几句,发泄完了,心情好了很多。
她最终平静了下来,就问道,“你回家看到逗逗没,她吃饭了么?”
余馨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把她接过来了,在门外。”
严玉秀往门口望了一眼。
“我刚才看到门口好像有个男人在往里面看。”
严玉秀收回视线,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你的新老公啊?”
余馨心突然想起夜斐凡还在门外,刚才她和母亲的争吵会不会被他听到了?
余馨心对母亲的语气有些埋怨,“是,他在外面等我。”
像是压在肩膀上的重担消失了似的,严玉秀松了一口气。
“好好过日子,妈妈也就放心了。”
“这么晚还送你来医院,看来人品不错的。”她又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输了液也要休息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余馨心试探着问,“你不想看看他么?”
严玉秀笑了,“傻孩子,你看妈妈这个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像鬼一样,怎么见?等妈妈恢复好了,你再领回家吧。”
余馨心,“妈妈,这个孩子你就不要留下了,打掉吧。”她是真的希望母亲能醒悟过来了,这个家,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再来养一个孩子了!
她甚至想过,如果到时候母亲生下孩子,她就把逗逗带走,自己养。
她还幻想过,母亲和父亲离婚,她带着母亲和逗逗一起生活。
可是她没有钱,也没有能力。
而且,母亲似乎对父亲有很深的执念,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严玉秀眼睛盯着天花板,眼底黯淡无光,彻底陷入了迷茫。
“我考虑看看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严玉秀幻想着生了儿子,能让自己的丈夫多关爱自己,能重新振作起来,让家庭重新变得温暖。
所以,对于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殷切的希望能是个男孩。
毕竟她还偷偷转胎的药,也没敢告诉医生。
但目前家里的经济条件太差了,还要靠大女儿支持,如今大女儿好不容易再婚了,如果以后再让大女儿拿钱,女婿不会有意见么?
余馨心站了一会儿,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病房门口的长凳上,夜斐凡抱着沉睡的逗逗,他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了逗逗的身上。
他的侧脸是那么的温柔,以至于余馨心看入了神。
夜斐凡抬起头,冷冽的声音中有一丝丝温柔,“你……没事了吧。”
余馨心声音里有些疲惫,她太累了,心累身体也累,“我妈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输完液了,到时再离开。”
她从夜斐凡手里接过逗逗。
刚抱在怀里,逗逗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余馨心的脸之后,撒娇道,“姐姐,我饿了,我还没吃饭呢。”
余馨心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忍着疼笑着说,“姐姐马上就去给你买吃的。”
“我去吧,刚开车过来看到门口有不少饭店。”
夜斐凡站起来,余馨心把西装外套递给他,她看着他穿西装的宽阔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单从外形上看,夜斐凡长得真的很帅。这样优秀的男人,一定有不少女人追求。
而如今他却成了自己的丈夫,简直像做梦一样。
余馨心就这样抱着逗逗,胡思乱想的。
看着夜斐凡渐渐走远的背影,感觉心里莫名有种暖烘烘的感觉。
她度过了很多个像这样的夜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她,平静的人生第一次走了情感上的小小起伏。
等了十来分钟,夜斐凡披着月光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笼包子和两碗粥。
出了电梯,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余馨心。
她身材纤细,抱着逗逗的样子却充满了母性的力量。
她似乎在和逗逗讲着笑话,两人贴近无间地碰着额头,活像一对母女。
夜斐凡顿住了脚步,眼前的景象和他童年时的某个记忆重合在一起了。
那年他才三岁,一个深秋的夜晚,父母吵架离家,是奶奶独自抱着他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给他讲故事,唱儿歌……
夜斐凡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屏住呼吸,慢慢地走向她们……
……
一个小时后,严玉秀输完液后就睡着了。
余馨心等护士来了后,也准备带逗逗离开。
逗逗仰着头,看了眼夜斐凡,又看了眼余馨心,认真地问,“姐姐,你要和姐夫一起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