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这伤咋弄的?”
一直闷不吭声的罗氏眼底浮现忧色。
丁老太爷早些年就没了,如今老丁家是丁老太太当家做主,丁家有两房人,老大丁国栋两儿一女,老二丁国梁一女一儿。
三年前丁国梁被征入伍,结果第二年就传回了噩耗,成了战场上的一枚炮灰。
二房没了男主人,也就没了顶梁柱。
丁家虽然没分家,但罗氏带着两个孩子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为了不被丁老太太指着鼻子骂吃白食的,罗氏起早贪黑的干活,活多干点就多干点,饭少吃点就少吃点。
可即便这样,刻薄的丁老太太越是看她不顺眼,加上孙氏每天煽风点火使绊子,罗氏几乎没有一天是不挨骂的。
丁宁捋了捋乱糟糟的碎发,目光慢悠悠地看向丁青山。
“不是我弄的。”
丁青山立即跳起来否认。
“别想污蔑我们青山,他可没你这般歹读。”
看着那红肿青紫的伤口,孙氏嘴里叫嚣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不会真是青山打的吧。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打了青山还想倒打一耙不成?”
丁老太太厉声呵斥。
“娘,阿宁也伤着了。”
虽然知道老太太一向偏心,罗氏还是忍不住为女儿辩护。
“她要没动手,谁会伤着她,都是你这丧门星惯出来的……”
丁老太太嘴里谩骂着。
“娘说得没错,弟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打了人还污蔑我们青山……”
孙氏跟着鼓噪。
两婆媳一唱一和不停指责,罗氏紧抿双唇不敢争辩。
整个院子充斥着女人尖锐的斥骂声。
崔瑨站在廊檐下看着这一幕,满是怒意的眸子晦暗不明。
这两女人简直比丧尸群还要让人烦躁,丁宁揉着耳朵不耐烦地说:
“我又没说是丁青山打的。”
“那你是啥意思?”孙氏眼珠一转,又激动起来,
“既然不关我们青山的事,那你们赶紧赔我们青山汤药费!”
“我是啥意思?大伯娘应该问问丁霞。”
丁宁挑着眉毛看向院门处。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跟着看去。
躲在暗处的丁霞顿时变了脸色,“大姐,你胡说什么呢?”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丁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的丁宁是个闷头青,现在的丁宁可不是。
敢欺负她,那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明明是你与男人私会被人发现,这才慌慌张张撞到了头,怎么能怪我呢?”
丁霞眼珠微转一脸委屈道。
余光偷偷扫向一旁的崔瑨,看到那张白净俊俏的脸变得阴郁深沉,她眼底闪过一抹得色。
崔九郎年纪虽小,长得却很俊俏,还读过书,真是白白便宜了丁宁这蠢货。
都怪那媒人不知变通,虽说崔家要求勤快能干的媳妇,可丁宁就是个憨货,除了埋头干活,还会点啥。
这蠢丫头凭什么能嫁给崔九郎。
丁霞咬着下唇,心里有一丝不甘。
不过,目光扫到崔九郎背后破旧的土房子时,心底那点不甘又化为乌有。
落魄到住这种随时有可能崩塌的破土房子,还能是什么大户人家。
丁青山偷摸着来瞧过崔家的伙食,不是野菜粗面饼,就是稀饭配野菜,没一顿有肉的。
这才成亲多久就顿顿清汤寡水,比他们老丁家的伙食可差多了。
崔家没田没地,野菜蘑菇还得靠丁宁每日外出采回家中。
难怪掏空家底都要娶个干活勤快的媳妇。
她娘说得果然没错,嫁到他们家就是当牛做马的命。
长得好看有啥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何况,崔九郎屋里还有个卧床不起的母亲要人服侍。
不论曾经的崔家有多富裕,如今穷困潦倒的崔九郎都不是良婿人选。
丁霞意有所指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丁宁身上。
“阿霞说的可是真的?”
丁老太太厉声质问。
“哎呦,不得了呀,平日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丫头居然也会偷汉子……”
孙氏一脸幸灾乐祸,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尖叫给打断了。
“啊——丁宁,你疯了么,快放开我——”
丁霞一路尖叫着被丁宁拽进了院子。
“你把我叫到河边,原来是为了给我下套啊。”
丁宁肚子饿得难受,懒得和她们磨嘴皮子,直接把丁霞揪住拖了进来,
“难怪张春生那个胆小鬼,会跑到黑灯瞎火的河边去。”
“你胡说,是你自己不要脸与人幽会,还想攀扯别人。”
丁霞慌乱地挣扎起来,她是万万没想到,丁宁居然敢把张春生给点了出来。
平日木讷胆小的丁宁怎么突然变了?
“有胆做没胆认,不是你设的套,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丁宁挑眉,步步紧逼。
“我,我听别人说的。”丁霞眼神闪烁。
“呵,听谁说的?你倒是把人指出来啊?”丁宁直接问。
“这,就是听别人说的呗。”丁霞支支吾吾。
“说不出来吧,你把我叫到河边又故意把我推下了河坝,趁我磕伤头犯迷糊,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丁霞,我哪得罪你了,你要这般污蔑我?”
丁宁意味不明地盯着丁霞。
原身在河边等丁霞的时候,遇到了张春生,两人刚说几句话,就听见有人朝他们走来。
嫁了人的丁宁害怕被人误会,慌不择路一脚踩空,直接摔下河坝磕破了脑袋。
丁霞面色大变,睁大一双眼睛慌忙说道: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哦,原来你看到了呀。”
丁宁面色渐冷,攥紧了手里的力道,“丁霞,你当时躲在边上看,现在又跳出来诬陷我,你以为你很聪明么,敢把人当傻子耍。”
虽然不是她直接推下河坝的,可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啊——好疼,奶,丁宁发疯了,快救救我。”
丁霞吓得脸色发白,她挣扎不脱丁宁的掣肘,哭喊着向丁老太太求救。
“若是发疯也是拜你所赐,脑袋不磕伤都不知道有些人的心肠原来这么歹读。”
丁宁目光犀利地盯着丁霞,与平日安静老实的形象可谓判若两人,
“怪我以前太傻,为了那点姐妹情谊对你百般忍让,结果真心换来的却是寒心,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自此以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