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趁他洗脸的功夫，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
虽然屋里开着暖气，但也不能不吹头发。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把头发擦干。
湿发贴着头皮，水珠还顺着发梢往下滴着，洇湿了肩膀处一小片的衣料。
裴述太高了，慕清便让他坐在马桶盖子上。
她打开吹风机，暖风便顺着筒口涌出，吹在了裴述的脖颈上，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慕清扶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乱动，用手左右扒拉着裴述耷拉着的发丝。
他的头发浓密，不太容易吹干。
慕清一下一下，轻柔地往后顺着，确保不会一直朝着一个地方吹，烫到他。
裴述又拿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她，慕清发现他总有这个习惯。
“眼睛闭上，不要一直看着我。”她纤长的睫毛半垂着，与裴述对视上。
鼻尖依旧是那股让人口舌生津的橘子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包裹着他，甜腻的心里发痒。
现在他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了。
是那个橘子味的沐浴露，清甜的气味混合着木质香调。
很香，很好闻，仿佛掉进了橘子林里。
他当时洗澡的时候没忍住抹了很多在身上。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
想要……离得更近。
裴述垂下眼，手指轻轻抓着她的衣服两侧，脑袋往前一点，靠在慕清的小腹上。
他却觉得还不够，想要……更多的……
更多的什么？
他也不知道了。
“姐姐……”他呢喃着，话语却被掩盖在吹风机的巨大声响里。
头发吹好，她按停吹风机，将其放在一旁。
裴述胡乱的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微微歪着头对她笑道：“干了。”
慕清垂下眼看他。
刚吹完的头发此刻还有些凌乱，杂乱无章的蓬着，显得有点呆。
慕清没忍住捏了一下他软乎乎的脸颊，只觉得他实在可恶，总是露出这种招人怜惜的表情。
“对啊，干了。”她没好气地说道。
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慕清就带着裴述去了医院。
虽然当时从保安那里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但还不能确定裴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她有些担心。
而且如果裴述现在的情况是可以治好或者改善的，或许他就能记起以前的事情，那么他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裴述不可能住在她家里一辈子。
到了医院，好在之前警察给他补办了证件，慕清很顺利便帮他挂上了号。
确认完裴述需要检查的项目，慕清带他到负责检查的科室等待。
全部检查完以后，慕清取了片子回到医生那。
“他这个是脑部受到了撞击。”医生抬头看向慕清：“不过没什么大事，不用太担心。”
医生接着向她解释：“他现在这个情况是暂时性的失忆，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就是压迫到了神经，所以才导致他现在的智力也受到了影响，不过不影响生活，家里人都有点耐心。”
“那这种情况需要动手术吗？”
“这个不好说，目前先药物治疗看看吧，一个月后再来复查，情况没有好转的话，就需要进行手术。要注意一下，平时可能会出现头晕头疼、恶心呕吐的情况。”
“好的，谢谢医生，麻烦你了。”
慕清拿了开药的单子，去取药处拿完药后，带裴述去了商场。
下午买的东西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慕清决定带他去商场把其他东西买齐。
她将车停好，转过头，发现裴述窝在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香。
车顶的灯光为他赋上一层暖意，柔软的刘海微微向歪着的一侧倾斜着，下巴缩在被拉高的卫衣领子里。
慕清看着他睡着的样子若有所思，随后伸出手捏住了他鼻子，轻轻地晃了晃。
裴述的嘴唇果然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些，轻哼出声。
不一会他就微喘着气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的眼神涣散，还没从睡梦中醒过神来。
头发一侧因为长时间压着，而翘了一小戳起来。
呆愣的有些可爱。
她没忍住双手捧着裴述的脸揉了揉，美名其曰帮他醒神：“快醒醒。”
慕清帮他解开了安全带，随后才去解自己的。
裴述还停留在刚刚慕清揉他脸颊的动作里，脑袋发懵。
他抬手摸了摸脸上刚刚被慕清触碰过的地方，一股愉悦感充斥着他，耳尖渐渐透出了一点红。
忽然旁边伸来一只手，帮他把翘起的发梢拨了拨，顺带着又揉了把他的头，将他从呆愣的状态里唤醒。
“发什么呆，下车啦。”
失忆后，裴述还是第一次来商场。
商场里来往的人流很多，他有些不太习惯，垂着头，拉着慕清的袖子，紧紧跟在她身后。
慕清很快就察觉到裴述的不自在，他一直往她身边靠着。
“我会一直牵着你，没事的。”慕清主动牵住他的手，拇指安抚性的摩挲着他的指节，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去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在慕清牵住他手的那一刻，裴述的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
他反握住慕清的手，视线也跟着落在交握着的双手上。
她的手白皙、纤细，柔软的在他微微用力下就泛着红。
他重新看向慕清，朝她点点头，嘴角微微翘起，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又朝她贴近了些。
裴述现在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被商场里琳琅满目的东西吸引。
他似乎对什么东西都充满着好奇，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每当这个时候，慕清就会停下脚步等他，但每次裴述都只是站在店外隔着玻璃往里看。
后来看他实在喜欢的样子，便带他去了几家精品店逛逛。
其中一家精品店的门口摆着招财猫样式的不倒翁。
裴述似乎很有兴趣，站在展示柜面前，跟那只招财猫不倒翁大眼瞪小眼。
慕清打断他跟不倒翁的睁眼比赛，食指在不倒翁的头上微微用力一点，那个不倒翁就顺着力度往下倒，随后又回到原位。
裴述果然觉得惊奇，微微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她。
随后也学着慕清的样子，食指轻点了一下不倒翁的脑袋，果然倒下后又很快立了回来。
他觉得新奇，在那里来来回回玩了十几分钟，不亦乐乎。
慕清却是终于受不了了，在裴述试图再一次推倒不倒翁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指，拿着那个不倒翁去前台买了单，拉着他走了。